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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14:31 作者: 假日斑馬
    「年紀小也是理由?我之前跟大一的學生談戀愛,雖說幼稚了一些,無聊了一些,但偶爾還是挺浪漫的。」

    幼稚、無聊,不太需要的浪漫,小跳說的都不是顏鶴徑戀愛的標準,顏鶴徑喜歡貼心、可愛的。

    小跳還說,他們都是一樣的,最終依舊要漂泊在戀愛的海域,卻不會找到那艘帶他們著陸的船。

    接下來的幾周,顏鶴徑待在家裡寫書。

    他還是沒能明確自己想寫怎樣的故事,之前的靈感突然變得無聊,他看不下去寫好的文字,刪掉了一大半,卻沒有辦法補充。

    阿朗生在荒涼的西北,赤腳走過烈日灼燒後的地面,腳底的皮燙得通紅,他的嘴唇被風沙掃過,乾裂蒼白。阿朗的家支離破碎,酗酒的爸爸為阿朗拐騙了一個城裡的十六歲女孩,為了子孫的延續。阿郎要想辦法救出女孩和他自己。

    顏鶴徑想的是這樣一個故事,他本來要去西北看看的,他的心中沒有阿朗明確的面孔。

    母親的去世阻斷了他想去取材的想法,也消除了他所有對文字的構思,他沒有想到過親人的離世會帶給自己如此大的打擊。他甚至沒有為母親的離開掉過眼淚,他所有的只是干硬的疼痛。

    入睡沒有問題,卻頻繁多夢,總夢見母親。母親面臨著各種各樣的危難,顏鶴徑沒有辦法拯救她,所以一次次失去她。

    小時候母親照顧發高燒的他,把他從危險的石階邊拽回來,他叛逆時她的眼淚,母親一直在拯救他。

    夜間顏鶴徑第二次驚醒,外面的天透出了淺淺的白,像快要天亮了。隔壁大爺拍著手經過他家門前,他清醒了,額頭、胸口全是汗,記不清夢見什麼。顏鶴徑只覺得格外懼怕黑暗,他戴上眼鏡開了燈,走去客廳倒了一杯水。

    喝過水後,身上的汗差不多被冷空氣蒸乾了,顏鶴徑躺回床上,發現有來自宗煬的一條消息。

    信息是昨天晚上九點半發來的,顏鶴徑那時已經上床睡覺,所以沒能及時接收到。

    宗煬問顏鶴徑明晚要不要一起吃飯。

    宗煬每次出現得都恰到好處,在顏鶴徑快要遺忘他時,再次正常地出現,出現得無比自然,且讓人無法拒絕。

    第6章 一次不計後果的享樂

    電梯以平穩的速度上升,四周泛著奪目的金光,而顏鶴徑正在思考他是否做了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宗煬站在他的身側,直視前方,依然無表情,不帶任何情緒,看起來既沒有糾結,更無後悔。

    顏鶴徑習慣付諸行動前先考慮後果,以及未來可能會發生的一系列連鎖反應。他剛才站在便利店外抽菸,等待宗煬,卻預料不到未來。

    未來是波瀾不驚的,並不會因為今晚而改變什麼。

    兩個小時前,顏鶴徑和宗煬一同吃了晚飯。

    鑑於宗煬讓顏鶴徑選餐廳,顏鶴徑選了一家他常去的粵菜館,味道清淡,他覺得宗煬不喜歡吃辣。他刻意先到餐廳,事先問了宗煬有無忌口的食物,點好了菜,等待宗煬。

    宗煬很快到了,他的頭髮剪短了一些,發黃的尾端完全沒有了,他坐下來,菜也剛好上桌。

    吃飯的過程比較愉快,即使宗煬的話不多,但他會認真回應顏鶴徑的話,偶爾也問顏鶴徑幾個問題,例如為什麼想當作家,他還表示他看完了顏鶴徑寫的第一本書,覺得很有趣,他們圍繞小說討論了一會兒。

    「顏老師,我突然約你出來吃飯,不會太突兀吧?」

    「怎麼會突兀,」顏鶴徑說,「我也想起過你來。」

    「是嗎?想起我的什麼?」

    顏鶴回答:「大概覺得我們還會見面。」

    之後,宗煬誠懇地解釋了自己的性格,不是故意不說話,單純是表達能力太弱,所以讀書時語文總考倒數。他認為每個人的性格都有缺陷,他的缺陷就是過於沉悶與木訥。

    宗煬專注地看著顏鶴徑,說:「你應該很會和人溝通吧?「

    「我比較喜歡說真話,有些人會喜歡,有些人會討厭。」

    「我喜歡說真話的人,」宗煬繼續說,「我要過沒有謊言的人生。」

    顏鶴徑點點頭,認為宗煬的想法太過理想化。

    「其實你挺會講話的。」顏鶴徑轉動了一下餐盤,愉悅的模樣。

    「什麼?」

    「你不是說我好看嗎?」

    宗煬好像笑了笑,眼睛顫動。顏鶴徑說今晚的晚餐他請,宗煬沒有過多拒絕。

    離開餐廳,他們圍著餐廳對面的河轉了一大圈。春日傍晚的河邊,隱約有幾分冷氣,他們走得慢,河水散發著水腥味,水面映出斑斕的燈。

    不遠處坐著一對纏綿的情侶,女生坐在男生的腿上,像是快要接觸到彼此的嘴唇。顏鶴徑看得十分尷尬,提議朝反方向走,宗煬卻沒有動。

    過了幾秒,宗煬定定看著顏鶴徑,平淡地詢問:「要去酒店嗎?現在。」

    時間恍若靜止幾秒,周圍從未如此寂靜。出於一種不想付出感情,卻想捨棄孤獨的需求,顏鶴徑爽快地答應了,這樣答應的速度讓他自己都感到震驚。

    電梯上了六樓,停下來,露出寬敞明亮的走廊。

    顏鶴徑跟在宗煬身後走,酒店走廊的牆壁貼著令人安心的素色牆紙,顏鶴徑低著頭,視線里只剩宗煬的白色球鞋,一前一後地在瓷磚地上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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