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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14:31 作者: 假日斑馬
於是宗煬搖了搖頭,手指纏住咖啡杯的把手,回答:「我不太喜歡吃蛋糕。」
「其實我也不太喜歡。不過老闆熱情地想要我試試,我就說問問這邊這位小帥哥的意見。」
顏鶴徑轉身向老闆擺手。
顏鶴徑面對宗煬坐下來,拿著銀色的小勺在咖啡里攪拌,弄出許多熱氣。
從書店的窗戶向外看,是一篇窄小卻豐富的花園,有一大片蒲葵和一叢叢的冬青,沿著柵欄擺放了幾張桌椅,桌面雕刻著鏤空花紋,遮陽傘收了起來。
「這個花園時常讓我想起我家的小花園,所以我喜歡坐在這個位置讀書。不過現在很少有時間回家,會想不起來家裡花園具體的樣子。」
家裡的花園是由母親來照顧的,她的柔情讓花園的一草一木生長得極好。
顏鶴徑不自覺說了一些話,自認對宗煬來說無趣,打算換一個話題。但宗煬接著問下去:「你家在哪裡?」
「一個海島小城,你肯定沒有聽說過。」
「那裡是什麼樣的?」
對於家鄉,顏鶴徑有太多說不完的東西,即便他融入了大城市,但所有對土地的熱愛依然只給了那座小城。
「海很寬廣,岸邊的礁石被海水沖刷得非常亮,海邊有撿不完的貝殼。」
「沿岸的樓房有些舊了,可還是看得出掩埋在污垢下的、曾經奪目過的色彩。但生活的確很潮濕,而且到處都有海腥味,那種氣味被風卷得到處飛,你走到哪它就跟到哪。還有曬鹹魚的味道,我媽以前總曬,我和我哥就捏著鼻子,盯著魚鼓脹的眼睛,但其實味道還行,比聞起來好得多。」
宗煬撐著下巴,身體前傾,離顏鶴徑很近,他專注地聽著顏鶴徑講他的家鄉。
「我特別喜歡站在海邊聽海浪翻滾的聲音,那種感覺讓我覺得世界上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有海,我可以潛入海底,在裡面生活。」
顏鶴徑以前讀《綠毛水怪》時,看到妖妖變成水怪,想世上如果真的有那種奇藥,他一定吃下去。
顏鶴徑轉過頭,發現宗煬正認真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宗煬眼珠的顏色很淺,總像被陽光照著,一雙帶著陽光的眼睛。顏鶴徑喝了一口咖啡,咖啡的溫度已經很適宜了。
宗煬見顏鶴徑不再說話,輕輕地彎了彎嘴角:「我們見了兩次,你和我講了這麼多事情。」
「很無聊?那我們談談別的。」
「不無聊,我可以聽很多,」宗煬拖長了聲音,像是很遺憾,「我沒有去過海邊,所以想去看看。」
顏鶴徑說:「以後來我家,我帶你轉轉。阿煬,現在說說你吧。」
宗煬拿開了撐著下巴的手,重新靠回椅背,表情很誠懇:「我會說的,以後會有機會的話。」
接著宗煬和顏鶴徑交換了彼此的微信號和手機號。宗煬的朋友圈風格統一,大多是尋找拍攝的工作,頭像是一隻咖色的柴犬。
顏鶴徑決定留在書屋再看一會兒書,等到晚飯時間再走,宗煬說他有工作,兩人就再此分別。
臨別前,宗煬很隨意地問:「顏老師,你在追書屋的老闆嗎?」
顏鶴徑明白宗煬真正想問的東西,於是他笑起來,側身攀著椅背,襯衫扣子被拉得更開了一點。
「你說呢?」
於是他們都心知肚明起來。
宗煬踏出書屋,這條街的商鋪擠得很攏,也沒有固定營業的類型,是個大雜燴,書屋就在轉角處,轉過去是一條寬敞明亮的大馬路。
路旁有一家寵物店,宗煬看著被裝扮得很的店鋪,四處散落著的玩具,發現籠子裡有隻柴犬。
他想起他的呆寶,像條布偶一樣從五樓的窗戶摔下去。
它為什麼不是布偶,不然就不會發出那樣撞擊地面的聲音,也沒有那樣濃稠的血。血是紅色,又變成黑色,最後凝結起來,水泥地上的血跡洗都不洗掉。
姐姐抓住了他的胳膊,所以他沒有和呆寶一起摔下去。
他決定不再想呆寶。
宗煬走後,書屋的老闆的老闆小跳來找顏鶴徑聊天。熟識的朋友都叫她小跳,因為她太活潑自來熟的性格。
小跳快三十歲,是個不婚主義者,她的興趣是看書和談戀愛。副業做自媒體,寫書評,粉絲很多,她通過出版社認識了顏鶴徑,顏鶴徑較少和行業內的人做交心的朋友,小跳是個例外。
最近小跳面色紅潤,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帥氣男人談戀愛,每天甜甜蜜蜜,她說她剛度假回來,堅持要給顏鶴徑看他們拍的照片。
顏鶴徑被迫接受了小跳遞來的手機,看到他們在青蔥的群山前擁抱,小跳看上去很幸福。
但顏鶴徑一直佩服小跳的是,她可以輕易從感情中抽離,即使會哭得很傷心,依然能迅速找到新的愛情。顏鶴徑可能永遠無法做到這樣。
顏鶴徑滑過幾張照片,想起來對小跳宣布他分手的事。
小跳把手機從顏鶴徑手心抽回來,摁滅屏幕。意識到她做了傷人心的事情。
又轉眼想到剛走的宗煬,很興奮地說:「但你剛剛送走的男生可比邵榮好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啊!」
顏鶴徑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他摩挲著書封皮的邊角。想到邵榮,又想到宗煬,最終覺得不妥,克制住了想法。
「拜託,你不要亂想,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而且他年紀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