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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06:14 作者: 雲水迷蹤
雲嬈想了想,抽泣的聲音漸漸變小:「說的......也是。」
秦照站起來,忍不住貪心地又摸了摸她的腦袋。
......
「我現在就去把他的手砍斷。」
雲深冷冷地擠出這句話,許久後,卻沒有任何動作。
靳澤深吸一口氣,啞聲道:「你去啊。」
雲深:......
僵持了會兒,雲深鬆了松肩胛骨,輕咳了聲:
「看他倆這樣,估計早就背著我好上了。我現在過去砍他,雲撓不會放過我的。」
要知道,秦照的學校坐落在距離火車站二十公里的偏遠郊區,從那邊過來,比雲深他們趕來遠得多。
可他卻比他們還快。
雲深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但是看見他那副累得沒命的樣子,一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所以,他忽然感覺,這小子似乎還算可靠。
身旁,靳澤的臉色冷的可怕,沒有接話。
「你怎麼了?」
雲深用胳膊輕撞了撞他,「魔怔了?」
靳澤還是不說話。
他的下頜繃成一條直線,身體僵硬著,仿佛喪失了所有的活力。
雲深捏在手裡的手機震了震,是秦照發來的消息,告訴雲深他已經找到雲嬈了,讓他不要擔心。
雲深吁了口氣:
「我們走吧......」
靳澤突然打斷他:「不過去和他們聊兩句嗎?」
雲深有點無語:「我還要上班,哪有那個閒心當電燈泡。」
靳澤的雙腿像生根長在地上了,無論如何拔不開。
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牽扯著全身肌肉,帶來徹骨的疼,疼到幾乎無法呼吸。
他不相信。
他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
那一刻,靳澤心裡的道德感似乎都泯滅了。
就算他們在一起又怎樣?
在一起可以分手,結婚了也能離。
他這麼喜歡她,暗戀了好多年,為了她,他每天不分晝夜地打工,遭受過歧視,挨過毒打,好不容易攢夠了錢,漂洋過海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找她......
母親離世後,多少個夜晚,他都是靠著想她才捱過來......
怎麼能就這麼算了?
靳澤好像失魂了一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才十八歲......你作為她的哥哥,應該要管好她......不可以談戀愛的......」
「什麼意思?」
雲深拖著他往後走了幾步,來到人流較少的地方,有些尷尬地對靳澤說,
「其實我一直覺得......秦照這小子還不錯。」
靳澤:「哪裡不錯了?」
「他和雲嬈認識十幾年了,從小一起玩到大,我爸媽也很喜歡他。」
雲深聳了聳肩,望著不遠處即將離開的少年少女,嗓音忽然放輕了些,狀似隨意地說,
「而且.....那小子家挺有錢的。」
靳澤聽罷,始終攥緊的拳頭驀地鬆開了。
雲深似是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點奇怪,解釋道:
「你沒有窮過,可能不明白這種感覺......你要嫌我拜金也沒關係,我自己找對象不會看這些,但是我希望我妹妹能找一個條件好一點的男生。」
靳澤的喉結滾了滾,眸光沉下來:
「嗯。」
「雖然我們家窮,但是從來沒缺過她的。她要是找個窮小子陪他吃苦,我真的會氣炸。」
雲深收回眺望的目光,看向靳澤,「人生就是這麼現實。」
人生就是這麼現實。
靳澤:「是啊。」
他說話的語氣太奇怪,空空寂寂的,輕得像氣音。
雲深:「當然,人家和你這種住宮殿的富家少爺肯定沒得比。」
靳澤扯了下唇角。
這個簡單的動作,幾乎耗盡他全身上下所有力氣。
他可以理解的。
如果他有親生妹妹,也一定不希望她和一個落魄的、一無所有的男人在一起。
靳澤的目光垂下來,失魂地瞥見自己掌心的傷疤。
那個「住宮殿的富家少爺」,連回國的機票錢,都需要販賣自己的廉價勞動力,一小時一小時地攢。
他手上還有其他細小的傷痕,因為癒合得快,很多都看不見了。
這樣的他,拿什麼去追求她,又拿什麼去討好她的家人。
靳澤茫然地望著前方洶湧的、混亂的人潮,那些畫面、那些紛紛揚揚的聲音飛速倒退著,眨眼間,他的世界只剩白茫茫的一片。
連空氣也沒有,真空中充斥著絕望。
她已經走了,背影都看不見。
他覺得自己好像再也沒有希望了,永遠也不會有希望了。
......
靳澤不受控制地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了下。
雲嬈在他肩上驚醒,眼睛蒙著一層霧,仰頭看他:
「怎麼了?」
男人手中捏著一張紅色登機牌,指尖覆蓋著航班號,許久未動。
「沒事。」
他緩而又緩地舒出那口氣,蒼白的面色漸漸恢復正常,「抱歉吵醒你了。」
雲嬈聽見他莫名疏離的語氣,心下有些不安:
「這個姿勢本來就不舒服,我不睡了,我們來聊天好不好?」
此時,飛機已經到達巡航高度,飛行得十分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