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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06:14 作者: 雲水迷蹤
    他自己坐進副駕駛,關上車門,司機師傅頓時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寒氣,凍徹心扉。

    轎車緩緩啟動。

    司機瞅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年輕男人,頂著極大的壓力問:

    「她們......不會吐在車上吧?」

    雲深眼皮都沒動一下:「吐了我給您換新坐墊。」

    不是付錢洗車,而是直接換新坐墊。

    難得遇到這麼豪爽的客人。

    「好嘞。」

    司機這下放心了,油門踩得很歡快。

    會所離黎梨的豪宅小區比較近,所以先送她回家。

    在雲深的命令下,黎梨打電話通知了家裡人,車開到小區門口,一群傭人手忙腳亂地把他們家大小姐架走了。

    的士掉頭離開雲翡佳苑。

    雲深坐在前排,低頭刷手機的時候,忽然聽見后座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司機減慢車速,兩個人同時往後看。

    人沒了。

    估計滾地上了。

    「坐後排也要系安全帶喲。」司機念了句。

    雲深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吩咐司機停車。

    他推開車門,迎面灌了陣冷風,轉身坐進后座。

    溫柚此時正蜷在他腳邊,對自己躺在地上渾然不覺,顯然已經睡昏頭了。

    雲深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拎起來,扔回座位,再摸到安全帶幫她繫上。

    轎車再次啟動。

    他留在后座,木然地看了會兒街景,然後拿出手機刷新工作郵箱。

    溫柚家靠近市區,車越往前開,窗外的景致愈發明亮。

    街道兩邊的路燈和深夜的霓虹投映在車窗上,然後疾速向後滑落,宛如一片斷續的流星飛矢。

    工作消息清理了一遍,手機界面切到虎撲籃球。

    肩上忽然壓過來一道重量,伴隨著柔軟的髮絲搖晃著掃過脖頸,颳得雲深有點癢。

    安全帶不知何時被她解開了,估計是嫌勒。

    雲深的眼皮跳了下。

    不要和醉鬼一般見識。他心說。

    男人側了側臉,單手扶起溫柚的肩膀,將她推了回去。

    沒過一會兒,女孩的腦袋又砸了過來。

    反覆兩三次之後,雲深徹底無奈了。

    溫柚在他肩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右手不自覺地垂下來,搭著他的手臂放。

    她的睫毛非常長,像燙過一樣卷翹,隨著呼吸輕輕地震顫,猶如展翅欲飛的蝶翼。

    雲深只瞥了她一眼,目光很快移開,沉靜地眺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

    他還記得,這姑娘剛認識的時候非常社恐,比雲嬈的膽子還小。

    相處久了之後,才知道她在熟人面前又是個社牛,段位堪比狂野外放的黎大小姐。

    她們都是獨生女,總喜歡跟著雲嬈喊他哥哥。

    三個人要是湊到一塊,家裡就跟個雞窩似的,雲深經過的地方,到處都是「咯咯咯咯」的雞叫。

    就很煩。

    還很蠢。

    偶爾的偶爾,也挺好玩的。

    他不自覺抬起手,長指揉了揉眉心。

    只聽肩上的女孩忽然發出「咻咻」的鼻音,似是夢囈了。

    隔了會兒,她忽然喃喃了句:「學長......」

    雲深仍看著窗外,淡淡地「嗯」了一聲。

    其實他不確定溫柚是不是在喊他,畢竟她們有那麼多學長.....

    「雲深學長。」

    這一句很明確了,聲音卻仍是醉後的含糊,「你高考能考狀元......全靠我。」

    雲深怔了怔,目光從室外挪回來:

    「什麼?」

    溫柚似是吸了吸鼻子,語氣像深秋的蟲鳴一樣輕:

    「是我給你算的。」

    「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能考狀元。」

    「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

    她微微睜著眼,半夢半醒地呢喃著,回答他的話。

    滿室寂靜,只留一道又一道的呼吸聲,規律而勻長。

    「嗯。」

    雲深躺靠在座椅上,淡淡凝視著虛空中一點,聲音不由得放輕,

    「厲害厲害。」

    「有多厲害?」

    雲深沒想到這醉鬼還能反問。

    他有些尷尬地聳了聳肩,意識到她還靠著自己的肩膀,又停下動作,悠悠地嘆了口氣:

    「非常厲害,我能考狀元全靠你。」

    ......

    醉鬼終於心滿意足地陷入夢鄉。

    -

    樓道里的感應燈應聲亮起,照得人眼睛一刺。

    雲深半眯著眼,打開家門,慢騰騰地脫了鞋,走進去。

    午夜零點已經過去了。

    雲深對此習以為常。

    工作忙的時候,什麼大夜沒熬過,有的時候天快亮了才能回家躺幾個小時。

    女兒到家後,姜娜和雲磊便不再等,只在客廳給兒子留了一盞落地燈,就回房歇息了。

    雲深一邊走一邊脫下大衣外套,隨手丟在客廳沙發上。

    來到主臥門前,他單手拎起毛衣領口,囫圇地往上拽,另一隻手精準摸到房門把手,扭動,推開。

    摸黑走了兩步,腦袋總算從毛衣底端解放出來。

    臥室里竟是亮的。

    頭髮因靜電產生的「滋啦」聲猶在耳邊。

    雲深抓著毛衣,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我、操。」

    落地衣架就在身旁,他卻忘了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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