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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1:44:07 作者: 往生煙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該死的小崽子。」宋銘勛抬高下巴,警告道,「如果你還敢縮在他背後裝聾作啞,不只你隱瞞的那些事。連這個禮物……恐怕都得人頭落地。」池野被嚇得渾身戰慄。

    隱瞞的那些事?魏諶嗅覺敏銳地一眯眼。

    「禮物,很重要嗎?」越川疑惑地歪過腦袋,眨眼的模樣迷惘得像一條叼著橡膠飛盤,卻失足磕掉了一顆乳牙的幼犬。狗尾巴耷拉下來,含著斷齒驚慌地躲到主人背後,抬起前臂用力一摟。

    可他望過來的雙眼一眨不眨。仇視,冷漠甚至殺意,充斥著純雄性的戒備。

    「為什麼,問我?」

    宋銘勛怒極反笑,讚許地為他的反應鼓了鼓掌。他一把拽起池野的頭髮拉到身前,一腳踹進膝窩強迫他跪下。Omega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暴力恐嚇,淚眼婆娑地仰起頭。

    「為什麼要這樣,阿越?」他顫抖不止,「我陪著你,與你相伴那麼多年。而你和旁邊那個男人才相處多久?……連一年也不到。」沉默。又是沉默。遲遲得不到回應的池野屢次想要衝上前來,但在宋銘勛手掌的控制下,唯一能發泄的牙齒咯吱咯吱地來回磨動,「——我們不是朋友嗎?我們曾經不是彼此的唯一嗎?你為什麼連幫我都不願意?」

    越川默默盯著眼前人,沒有說話。

    「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很奇怪!」池野看著他,哭腔被舌頭一次又一次咽下,「你跟以前再也不像了——因為你,因為你們。我被注射成了一輩子都要靠抑制劑活著的人。」他的脖頸向下低伏,口唇呼出連續又錯亂的氣流。

    他的鼻腔抽動出嘶嘶的粘液聲,不停動搖的、哭訴的眼神在越川沒有變化的表情上定住了。

    「我本來和這一切都無關!我本來可以等。等離開孤兒院,等我買好船票,回到原本的家鄉,去生活過的地方打聽我父母的一切!我至少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睫毛在淚水裡晃動,池野的下巴哭得一片濕潤,「現在呢?現在我連靠自己活著都難。你為什麼要招惹上這種人?」

    池野停頓,雙手握拳,小指頂著手心直至找到蜷縮的方式,牙齒隨後咬緊。他又咧開唇,停在一個僵硬的角度。嘴唇僅抿了一秒,分開的後槽牙重敲下去,指甲在空中徒勞地抓撓、痙攣。

    「為什麼?和我一起不好嗎?和我一起平平安安地過日子不好嗎?!——那個男人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把過去幾年忘得一乾二淨!」

    意識到身後的Alpha再度垂下腦袋,不願回應。魏諶摸了摸他的臉,視線在池野汗涔涔的臉上掃過,幾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

    「值得同情。但你發火的對象搞錯了。」睫毛在眼瞼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魏諶俯視著他,皮鞋長尖朝斜角方向翹起,踏出噠噠兩聲,「對你做了這一切的人,就在你旁邊。不是我,也不是阿越。」

    「你在這兒擺什麼譜?賤人。如果沒有你——」池野紅著眼眶張嘴就罵,還沒說完便被一巴掌抽到了地上。宋銘勛冷著臉掐住他的脖子,咬牙道:「你活膩了嗎?」

    池野吸吸鼻子,難掩絕望地啜泣起來。直到宋銘勛鬆手,他才爬起來,淚眼朦朧地轉向臉色陰冷的越川——那雙眼睛裡什麼都沒有,和過去一樣,一個從未被賦予靈魂的洋娃娃。

    灰色的,像是眼球標本表面的一層蠟。有焦距,也有瞳孔反射。可每當他注視什麼人時,那種抽離了溫度,生命力與思想的感覺會強烈到極點。

    空洞。

    在這樣的眼睛裡,人和人之間有著區別嗎?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很平靜,看著所有人的時候也都是——平靜。池野曾以為他擁有的就是一雙缺乏光感的眼睛。

    可有一個人是特別的。

    魏諶。

    唯獨他看著這個人的時候。春天,仿佛在未融的雪層下抽了芽。是鮮嫩的,新綻的,翠綠翠綠的,生機勃勃的萌芽。

    池野忽然看向毫無覺察的魏諶。他看見冬天在一個擁抱里結束,而那,是不屬於自己的新生。

    眼淚滑了下來。

    「不想聽聽你身邊的男人都是什麼樣子嗎?一個失去腺體,不擇手段的瘋子。還有一個,在你身邊裝傻充愣的……怪物。」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越川很明顯地拉近魏諶的肩膀,鼻尖抵住他的脖頸,深嗅了一口,試圖驅散空氣中那股不屬於伴侶的氣味。

    「魏諶。」他想用耳語掩蓋什麼。

    「那個面具,是他的。」池野抬手指向他,報復性地盯視過去。

    模糊的視線只提供了大致方向,但他很確信,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確信自己的選擇。

    魏諶的眉頭不易覺察地皺了一下。他清楚地感覺到在外衣與外衣的摩擦間,Alpha的心臟失速般狂跳起來,似乎處在某種極端情緒的巔峰——他說中了。

    「閉嘴。閉嘴。」男孩又開始反覆念叨一個詞,這讓魏諶非常不安,「閉嘴……」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

    「我讓你閉嘴——!」短促而極具命令性的咆哮。魏諶被這一聲吼得一愣,剛想回身拉住對方,留給他的卻只有一個用力印在側頸的吻,以及一道動作迅疾的身影。

    越川猛撲過去的架勢快到連宋銘勛都沒法阻攔。

    他抬手一刀割開池野的臉頰,鮮血噴濺而出——這本是瞄準動脈血管的,一擊斃命。但宋銘勛料到他會這麼做,眼疾手快地扯了Omega一把,勉強迎上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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