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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1:34:50 作者: 提酒覓
他們兩個在陌生的街道踩著雪往回走,靳言竹右手一直沒閒著,給姜萊拎了一路的糖炒栗子,左手按著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
地上的雪積得有些厚了,穿著靴子踩上去會發出清脆聲響,很像解壓遊戲的背景樂。
姜萊一隻手被靳言竹握著,另一隻手卻不老實,伸出去接天上飄落的雪花。
天氣寒冷,她又是易受涼的體質,沒一會兒手就被凍得通紅。
靳言竹握著她的那隻手用了些力氣,她瞭然地笑了下,乖乖把手收了回去。她往靳言竹身邊靠了靠,在溫暖的口袋裡調皮地摩挲著他左手的戒指。
靳言竹一個月前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姜萊特別喜歡碰這枚婚戒,有的時候是故意,有時只是潛意識的小動作而已。
偶爾去叫她起床,她都會迷迷糊糊地拉過那隻手,把唇輕輕貼在他無名指的指根處。時間久了,竟然養成了習慣。
下午的時候雪停過一陣,現在又重新落下,雖然紛紛揚揚地飄灑著,雪花卻很薄。他們兩個沒打傘,只是沿著去時路往回走,任由雪落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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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的一樓很熱鬧,那個小女孩已經扔下了遊戲機,開始做自己的寒假作業了,她很喜歡姜萊,一疊聲叫了好幾句姐姐,姜萊把靳言竹手裡拎著的栗子遞給她,自己先上樓換了衣服,下樓後又坐回到她身邊,陪著她一起做題。
她在一邊看著,在幫小姑娘改那個喜歡咬指甲的小毛病。小艾對著那頁練習冊的最後一道題愁眉不展,最後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姜萊。
瞥了眼她的作業本,上邊繁複的圖形讓姜萊有些眼暈,她和小艾對視了一會兒,扛不住這種期待的目光,這才接過題看了幾眼。與此同時,她餘光里看到了穿著襯衫黑褲從樓上下來的靳言竹。
其實她有點怕自己做不出,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這種找規律的題好像不太簡單。但她現在沒有那種顧慮了,就算她真的做不出,那還有靳言竹呢。
想到這,姜萊深覺自己不能給他丟臉。
等把題講完,靳言竹把剝好的幾個栗子放在她眼前,他笑了下:「你那麼緊張做什麼?」
姜萊實話實說:「我怕我做不出來,現在的小學題也很難。」
靳言竹「哦」了聲,不怎麼走心地安慰她:「沒事,還有我呢。」
姜萊故意問:「如果你也不會呢?」
男人專注地剝著栗子,絲毫不覺得她這話有什麼不妥,只是用那種懶洋洋的調子順著說:「那也沒關係,給陶李打電話,他不是博士生麼?」
「……」
姜萊摸了摸鼻子,不再逗他了。
過了一會兒,她穿著棉拖鞋跑到了廚房,因為聞到了蛋撻的香味兒。
靳言竹想跟她一起去,被姜萊按回了高腳凳上,她知道靳言竹是單純地想陪她,卻還是說讓他在這裡等著。
他一條長腿曲著踩上凳子的橫檔,另一條腿懶洋洋地支著地。小艾在那裡學習,他就專注地剝著手裡的那袋栗子。
他也沒想到小女孩會主動和他說話。
她叫了聲「叔叔」,眼睛亮亮地問:「阿萊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靳言竹側了下身,往後廚的方向看了眼。收回目光,借著屋頂上暖黃色的燈光晃了晃左手灼眼的婚戒,他糾正道:「我們結婚了。」
小女孩睜大眼睛,又點了下頭。
他笑了下,又說:「所以呢,我們是夫妻關係。你管她叫姐姐,就不能管我叫叔叔了。」
在小艾的世界裡,漂亮的年輕女孩都要叫姐姐,長得很高的男人都要叫叔叔,她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錯。但既然這位叔叔這麼說……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又結合了一下靳言竹剛才的話,又問道:「那我要叫你……姐夫?」
靳言竹莞爾。
他很少接觸小孩子,說不上討厭,但絕對不喜歡,今天和這個小女孩聊了下,難得覺得她很可愛。
沒有人不愛帥哥,小女孩更不例外。
小艾看靳言竹笑了,作業也不寫了,開始嘗試著和他聊天。
靳言竹從來沒充當過這種知心大哥哥的角色——他就秦蘇一個妹妹,他們兩個的相處模式完全不是這樣的——但在聽小艾講述她小女孩的煩惱時依然很遊刃有餘。
「我來這裡是因為和媽媽吵架了,媽媽不允許我塗指甲油,說我本來也不漂亮,打扮也不會變漂亮……」
靳言竹看著她,朝她搖了搖頭。
「你媽媽說的不對,」他聲調和以往一樣懶洋洋的,眼神卻很認真,有種讓人心甘情願相信的魔力,「你很漂亮,而且,每個女孩都有打扮自己的權利。」
或許是怕教壞別人家的小孩子,他話音剛落,又補充:「但你媽媽的意思……」
姜萊沒忍住笑了。
她端了個木質的托盤在那站了有一會兒,靳言竹和小艾說著話,餘光看到她後就朝她勾了勾手指,估計是叫她幫忙哄孩子。
他們剛才的話她都聽到了。
從落下第一片秋葉到現在,她一直享受著靳言竹的溫柔和愛意,卻沒想到他對小孩子有這麼大的耐心。
仔細想想,其實他骨子裡一直都是這樣的,只不過那個不可一世的樣子太深入人心,他又不會主動去接近什麼,這才給人疏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