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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1:34:50 作者: 提酒覓
    姜萊維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浴室關門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過了幾十秒,她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臉,對自己的美貌產生了地動山搖的質疑。

    自我建設需要很長時間的啊,她好不容易……

    上床也要和結婚那樣講究良辰吉日麼?

    她逼著自己喝完了白開水,又抱著被子坐了一會兒。她把臉從手掌中抬起,想起了那個親過不負責的男人還拿了一本書來,準備看看是什麼。

    把書扯過來,她看了眼封皮上的英文,又面無表情地把它擱置到一邊。

    靳言竹的目的一定是催眠她,這樣他自己也可以睡覺了。

    靳言竹這個澡洗得比較快,姜萊窩在被子裡抱著iPad看電影,他出來的時候,電影下邊的進度條走了還不到十分之一。

    他頭髮半濕著走出來,手裡拿著白色毛巾隨意地擦著。姜萊眯起眼睛看過去,注意到他換了一件睡袍。

    男人的領口敞著一些,有水滴滴到了性感的鎖骨上,又順著鎖骨劃到那件新睡袍里。

    姜萊心猿意馬地坐著,電影已經被她按了暫停,手卻還無意識地在音量鍵上摩挲著。

    靳言竹剛收拾過一通,眼神恢復了以往的清明,而在看向她時,卻依舊帶著些繾綣。

    「你明天幾點起?」

    他說「六點」,然後起身把iPad從她手裡解救出來,轉身放回了桌面上。

    做完這些事後,靳言竹又檢查了一下杯子中的水。他的視線在杯子上,另一隻手卻貼上了她的額頭。

    明明是第一次照顧感冒的她,他的動作卻那麼細緻自然。

    姜萊偶爾都會想,這個男人是不是遊刃有餘過了頭,好像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會讓他慌張一樣。

    就連剛在那種情況,他都能抽身離開。

    人們都講陷入愛情的感覺是眩暈混沌的,可他為什麼那麼清醒呢。

    她有點想看他失控是什麼樣子……

    「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姜萊從胡思亂想中脫身,給了他一個頗為幽怨的眼神。

    她故意不告訴他出國的事情,故意要看他擔心自己,像是一道幼稚的關於他是否在意自己的證明題。

    在條件充分的情況下一步步推理得出了結果,卻又因為自己缺乏安全感,永遠懷疑答案的準確性。

    可他偏偏總能發現。

    姜萊蓋著被子倚著抱枕,靳言竹坐在床沿看著她。她還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換個話題:「你為什麼不上床?」

    靳言竹拉著她的手,使其觸到自己的脖頸處的皮膚。

    「感覺到涼了嗎?」

    她的手縮了一下。

    剛碰到的時候確實有些涼,應該是洗過了冷水澡,可他的身體很熱,手指覆在上邊,慢慢地感受到了他的溫度。

    她說:「我已經不燒了,你過來抱著我。怕我傳染給你嗎?你的抵抗力應該很好吧。」

    靳言竹妥協,為她溫暖的被窩帶去了微涼水汽。

    姜萊今天講的這些,有一些他不知道,比如和姥姥在一起的日子,在義大利讀書的日子,姜家的上一輩還有她和母親的故事。

    而有一些事情他很清楚,可是姜萊並沒有講。比如她的失眠、缺乏安全感和喜歡了他很多年。

    她的聲音很輕,在昏暗的環境裡混著雨聲,像在講述別人的漫長歲月。

    過了很久,她問道:「你不能理解的吧,你和媽媽的關係那麼好。」

    靳言竹笑了一下,寬慰她:「感同身受好像難度很大,但我抱著你,能感知到。」

    她安心下來,繼續說:「我覺得我們母女之間的關係一直都是斜著的天平,她不管我、又一味地放縱我。無論我怕取得了什麼成績,或是做了什麼錯事,她從來都不會生氣。」

    尾音飄忽地消失在空氣里,靜默了很久,姜萊都沒再開口,再開口的時候,她扯了下靳言竹的袖子,問他:「在這一點上,你和她很像。所以……你告訴我,我前幾天不打招呼就走了,你到底有沒有生我的氣?」

    靳言竹失笑,想著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可過了一會兒又覺得心疼,怎麼會這樣呢?

    他說:「我當然生氣,如果不是你生了病,我一定會找你算帳的。」

    剛開始的時候,她沒說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給他描述了佛羅倫斯的街道和玫瑰色的日落。到最後她才說,她其實是去和母親說結婚的事情的。

    「我以為我是去通知她的,我會告訴她,我要嫁給我喜歡的男孩了。可是看到她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地心裡發酸,然後問她要不要來參加婚禮。」

    「我當時的語氣一定很可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女兒渴望母親的關心和注意,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靳言竹想,她不愛你是她的錯,你希望得到愛,你沒有錯。

    姜萊問出了那個一直以來都好奇的問題。

    「靳言竹,你是洋蔥嗎?」

    他笑:「什麼?」

    「你性格里竟然有那麼溫柔的一面,」姜萊嘟囔著,「接觸你就像在剝洋蔥嘛。」

    「是嗎?」他拉著姜萊的手,「那這可能就是只有你能看到的洋蔥心吧。」

    他們沒有談愛,總覺得愛太沉重,也沒有談婚姻,婚姻聽起來有些荒亂。分針在錶盤里悄無聲息地轉過了兩圈,他們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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