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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1:34:50 作者: 提酒覓
笑著接過桔汁後,姜萊保持著那副乖巧的笑容轉向老太太的方向,她說:「謝謝奶奶誇獎。」
她其實還想反駁自己不是二十五歲,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老太太反應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原來是說了句她漂亮,這姑娘就順著台階下了,頓時被氣得不輕。她把報紙和老花鏡一起扔到一邊,招手示意姜萊過去。
姜萊聽話地坐到了她對面,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几子,几上擺了兩本厚重的書。
「你爸有沒有跟你提過?」
「沒有。」姜萊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書,乾脆利索地答。
「我還沒說是什麼?」老太太眼神不滿,語氣微慍,偏偏面色不顯。
「什麼都沒提過,」姜萊自然是發現了奶奶的不高興,她裝作很誠懇地問道:「是什麼事情啊,奶奶?」
「你應該知道靳家吧?」
她看著她奶奶有些渾濁卻依然凌厲的眼睛,有些不解:「靳家?您說哪個靳家?」
平時老太太叫她回老宅都是打著敘舊的名義講道理,通常都是沒有鋪墊直入主題,這次情況稍有不同,姜萊有些看不懂這次的葫蘆里買的藥。
「這是寧城,我說靳家,你說是哪個?」
靳這個姓在她心裡的分量很不一般,姜萊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她思維突然短了路,一時間想不明白這個問句代表了什麼。
為什麼提到了靳家?
見她不說話,老太太也懶得繞彎子。
「這二十多年來,姜家待你也不錯。你每天畫個畫,花著花不完的錢,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去哪就去哪。前幾天我還叫你去上茶藝課,你轉頭就飛去了義大利……」
姜萊盯著對面開開合合的嘴唇,像在做閱讀理解一般地將這句話拆解。
「姜家對你不薄。」這麼說真的很有意思,就仿佛她不是姜家的女兒,他們給她的所有一切都被定義為施捨,甚至不如那些花花草草。
她剛剛還神遊天外,卻在聽到兩個字之後猛然清醒過來。
「聯姻?」她只聽到了這個詞,就如夢初醒般地睜大了眼睛,所以即便她奶奶的臉色差得像冰窖的雪,她還是問出了這個問句。
「靳家就靳言竹一個兒子,出國很多年了。前一陣子剛回國,他爸就把自己名下那個要死不活的影視公司給兒子玩票,這個少爺也是不負眾望,果然把公司給玩到破產了。」
老太太年輕時是大學教授,說話偶爾還有習慣性的冷幽默。要是平時,姜萊還能笑一笑給她捧個場,今天她實在是分不出那根神經。
「雖然是不學無術的公子哥,但靳家的產業還是很雄厚的,想必不會虧待你。他是個不可一世的公子哥,你在咱們寧城也是有名有姓的驕縱愛玩,正好你們兩個名聲都不怎麼好,倒是也般配。」
她又看了姜萊一眼,頗為不滿道:「你也不用繃著臉,人家也沒浪蕩夠,要不是被家裡逼,他也是不想結這個婚的……」
老太太平時講話也是這麼刻薄,以往的每次,她這廂說著,大小姐耳朵聽著,頭也點著,出了這個門後依舊我行我素。姜萊這姑娘雖伶牙俐齒,但從不反駁。
可今天的她明顯不太對勁,是連樣子都懶得裝了?
「姜萊?」老太太微怒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哦。」
姜萊回神一秒,再次恍惚。
-
姜家老宅距離她自己的別墅大概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晚高峰的堵車,加之她開車的不專注,待把車開進別墅的車庫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天際一片緋紅霞光,樹影婆娑,風吹得她的裙擺搖曳。秋日裡的最後一抹夕陽順著打開的紅木門照進室內,一直照到玄關矮凳的那束白色洋桔梗上,給白色的花瓣鍍了一層金色的光。
進門之後,姜萊撩起一點裙擺,踢掉了高跟鞋。她走到酒櫃旁拿出一瓶紅酒,踩著地毯往沙發走時,剛才聽到的那些話還不停地在腦中循環迴響。
她最喜歡太陽將落未落的這個時候。
去年的某個日落時分,她在香榭麗舍大街的DIOR門店櫥窗前和閨蜜戲言,傍晚五點鐘當之無愧成為她們藝術家的靈感時刻。
雖然那個時候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拿起畫筆了。
現在這個靈感時刻變成了適合回憶過去的時刻,她倚在沙發上,腳踩著地毯,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自己人生中和靳言竹有短暫相交的那半年。
她奶奶說他們兩個在寧城都是「惡名在外」,這個其實不盡然。她是真正的享樂主義大小姐,但靳言竹……靳言竹只是落拓不羈了些,和那些真正的二世祖並沒有什麼共同之處,他有很多優點。
當然,所有的這些也只是她自以為是的了解而已。
七年前,姜萊初入大學,在寧城大學的沿海校區混了半學期後,他們藝術學院整體遷到了主校區,也就是那個春天,她對靳言竹一見鍾情。
仗著自己的漂亮外表和優越家室,姜萊的前十八年可謂是順風順水,靳言竹毫無意外的成為了她即將栽的第一個跟頭。
可惜當事人並不想給她這個機會。
那個時候靳言竹讀大二,是個被男神光環籠罩但又沒什麼男神架子的人,有點與生俱來的拽,不高冷,但會明確地拒絕所有對他有曖昧傾向的女孩。姜萊在他那的待遇自然和別的女孩一模一樣,大小姐自認魅力無邊,越挫越勇,追靳言竹几乎變成了升級打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