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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1:29:50 作者: 月尋星
    慕霜直接睡在了那張竹織做的躺椅上,腦袋後墊著綿軟的枕頭,青絲散落,眼睛闔著。

    一張薄毯堪堪蓋住腰部以下的位置,一手搭在腹部,睡顏安靜,五官美如畫。

    等她再次醒來時已經是日落時分。

    天邊的太陽由橙黃轉為橘紅,紅日西下,只露出半個藏在山腰上,像被咬了一半的鹹蛋黃。

    慕霜緩緩睜開雙眼,眼皮抬起又合上,重複了好幾次才眼神清明。

    她曲起手肘支撐著身體起來,雙手往上抬伸了伸懶腰。

    薄毯從她腹部滑落,一半連著躺椅,一半掉在地上。

    目光突然定格在前面的那道背影上。

    男人高大的身形半坐在地上,單手搭在一邊膝蓋,一條大長腿伸直,包裹在黑色長褲下,越過兩處台階還有餘,修長又好看。

    他微仰著頭,視線像是望向遠處的山景,高峰連綿起伏,一高一低,被落日的紅蒙上了一層朦朧虛幻的顏色。

    像是察覺到後面傳來的動靜,他微側過頭,對上了慕霜那雙漂亮的眼睛。

    空氣中兩人視線相撞,皆是沉默。

    半晌,是謝易先開的口:「你晚上要出去嗎?」

    慕霜搖了搖頭。

    「我想請個假,晚上九點前會回來。」

    他之前簽合同的時候,有一條是要隨時在慕霜的身邊出現,所以如果有事要離開必須先問過她。

    慕霜的眼神從他身上移開,低頭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半張薄毯放回到躺椅上,嗓音清晰地吐出兩個字:「可以。」

    慕霜也沒問他要去幹什麼。

    只是腦海里浮現的,是他剛才望過來時,眼裡很快閃過的,那股不知名的情緒。

    ……

    謝易臣在慕霜進了屋內一陣子才起身離開。

    他去了南城一家有名的私人醫院。

    中途經過一間花店時,還買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

    只是來的不是時候,他媽媽梁秀茹在睡覺。

    幾天前,梁秀茹從南城人民醫院轉移到這裡。

    獨立且安靜的病房,有專門的醫生為她治療,以及私人看護悉心照料。

    私人看護此時正在病房裡剛換好新的輸液瓶,看到他人來,欲想說話卻被謝易臣伸手攔住,生生止住了口。

    謝易臣看向那張白色的病床,年逾五十的婦人躺在上面,被單蓋至肩膀處,皮膚蒼白沒有血色,睡得一臉安詳。

    謝易臣將買來的花輕輕放下,連門帶人地走了出去。

    私人看護跟著他一起走出去,待病房門關上後,謝易臣微微欠身,語氣誠懇:「我媽就麻煩你照顧了。」

    看護受寵若驚,連忙擺手:「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間私人醫院給的工資本來就高,加上她現在照顧的這個病人還是院長親自交代的,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認為裡面躺著的那位婦人也是非貴即富的人物。

    沒想到她的兒子雖然看起來面冷,態度倒是很謙和恭禮。

    她以前也照顧過有錢人家生病的長輩,但是遇到的都是些囂張跋扈的公子哥,跟眼前的這一位很不一樣。

    謝易臣問道:「請問我媽的主治醫生在哪裡?」

    看護往左邊方向伸手一指:「你往裡走,第三間寫著『徐徽』醫生的辦公室就是了。」

    謝易臣道了一聲謝,按她指的方向走。

    走廊的路乾淨整潔,地板磚呈格子形狀鋪列著,往前一直延伸。

    到了看護說的第三間辦公室,謝易臣停下腳步,五指合起,食指與中指抬起弧度,輕敲了幾聲房門。

    「請進。」

    謝易臣得到應允後才扭動把手,走進內里,先是自報家門,「徐醫生你好,我是梁秀茹的家屬。」

    名喚徐徽的醫生是個年紀稍長的男人,大概四五十歲左右,鬢角有些花白,穿著整齊乾淨的白大褂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

    他抬起手,方向指向他對面的椅子,「謝先生,請坐。」

    梁秀茹的情況慕伯山那邊的人已經提前跟他打過招呼,是他目前主要在負責的一個病人,所以徐徽對她的兒子的名字也有些印象,但兩人現在是初見。

    謝易臣落坐在那張椅子上,開門見山說道:「請問我媽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徐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雙手十指交叉搭在桌上,實話實說道:「現在的情況不太樂觀,你母親現在已經是腎功能衰竭期,我們主要採取的治療方式是透析和移植。」

    這話跟之前南城人民醫院的醫生說的一樣。

    徐徽:「這會是一個長期跟病魔做鬥爭的過程,我們會盡力的。」

    謝易臣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雙手放在膝蓋上,握成拳頭又鬆開。

    「她……大概能活多久?」

    徐徽欲言又止,還是給了一個保守的答案:「能活多久,取決於你媽媽的身體情況,如果中間情況控制得好,或許能有更長時間。」

    謝易臣知道他說話有所保留,推開身後的椅子,朝他深深一鞠躬,「謝謝,麻煩醫生了。」

    ——

    謝易臣再次回到梁秀茹的病房時,他透過病房門上的四方格看見她還在睡,怕吵醒她所以就沒再進去。

    男人背靠在房門旁邊的白色牆壁上,腦袋往後抵著,目光渙散,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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