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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23:03:32 作者: 不知道第幾個筆名
    段嘉:「小乖會走出來的,他不捨得讓愛他的人因為他而難過。」

    科學研究證明:遇到好事或壞事,經過六個月,人們會恢復基礎的幸福水平。極端情況對我們的幸福影響很小。

    沈放的狀態確實是在慢慢變好,臨近高考的前半個月,沈放滿十八歲生日,全班同學在教室里慶祝他的成人,沈放在眾人的簇擁下許願吹蠟燭,他將蛋糕小心地分給每個人,在對方給自己說生日快樂時誠摯地祝願他們高考順利。

    歐陽夢甚至放棄了寶貴的學習時間,跑來四班蹭蛋糕。

    蛋糕不小,但每個人分完也只能吃一兩口。歐陽夢珍惜地吃著奶油,兩人並肩站在走廊上,歐陽夢突然說:「謝驚寒沒給你發生日快樂?」

    後面的薛策和岑欣然倒吸一口涼氣。

    沈放將最後一口蛋糕吃完,情緒穩定,好像隨口道:「我沒有他的聯繫方式。」

    昂風出事後,謝驚寒的所有聯繫方式都被註銷,唯一能聯繫的是電話,沈放在無數輾轉難眠的夜裡都忍不住打過去,但沒有人接聽,在一個星期前,電話顯示欠費。

    「啊,正常吧。」歐陽夢說:「昂風破產後找他的人很多,為了安全以前的聯繫方式肯定都不能用了。」

    沈放嗯了聲。

    歐陽夢吃完蛋糕,轉身抱住了沈放,擁抱一觸及分,她拍著沈放的肩,豪邁道:「高考加油啊兄弟!」

    六月八號,高考結束。

    高三樓卷子飛舞,尖叫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畢業典禮放飛白鴿,朝著蔚藍自由的天空而去。

    沈放趁著成績沒出來的假期找了個兼職,在游泳館當助教,用兼職的錢加上自己多年存下的零花錢,報了個鋼琴課。

    六月悶熱打雷的天氣,一場大雨蓄勢待發,沈嫣開車去鋼琴班接沈放。

    明亮的白熾燈下,少年人一身清爽的短袖短褲,坐姿筆挺,樂聲在他細白的手指尖跳躍,老師在一旁拍手,笑著對沈嫣說:「他雖然學得太晚,但是性格沉靜,坐得住,練得也認真,是個好孩子。」

    沈嫣養了沈放十八年,這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夸沈放性格沉靜。

    回家的路程中,大雨傾盆而下,沈嫣開著車,看了眼望著窗外發呆的沈放,說:「成績要出來了,小乖有什麼想學的專業嗎?」

    沈放愣了一下,雨聲磅礴,打在車窗上叮鈴作響,沈放在雨聲中沉默了會兒,搖頭說不知道。

    高考成績出來後,岑欣然和薛策如願以償考入首都體院,沈放成績一般,高二本線三十五分,只能在江城上個普通的二本大學。

    沒有人對他的成績有指責,畢竟以沈放平時的成績來看,這已經算超常發揮。

    填報志願那幾天,段嘉和沈嫣拿著志願指南翻來覆去地看,沈放的分數不高,能報的好學校和專業根本不能兼得,選擇少之又少,唯一一個穩妥的是江城本地大學的英語專業。沈放在報志願的過程中沒怎麼參與談話,只是在段嘉詢問他要不要學英語時拒絕了,沈放說:「還有兩天填報結束,讓我想一下。」

    他回到房間抱著小熊在陽台盪鞦韆,從看到成績的那一剎那他的情緒就低入了谷底,所有人都認為沈放對成績不滿意。其實並不全是。

    沈放只是突然對自己很失望。

    他想,原來謝驚寒在不在,自已都不能陪他去首都。

    陽台的綠植綠得發亮,六月幾乎天天下雨,空氣沉悶,枝葉吸飽了水分,沈放看著水靈的枝葉發呆,心想,難得我就這樣了嗎?

    考一個普通的分數,讀一個勉強的專業,一輩子都在江城安穩度日,他會淹沒於庸庸碌碌的大眾之中,和謝驚寒再無交集的可能。

    不,沈放放下了小熊站起身,他匆匆忙忙地跑下樓梯,對著客廳里詫異的段嘉和沈嫣,說:「我想復讀。」

    沈放平復了呼吸和急促的心跳,鄭重地又一次重複:「爸,媽,我想復讀,不是開玩笑。」

    八月中旬,在眾人輕鬆快樂等待通知書的日子裡,沈放背著書包回了一中。

    老齊將他分在了重點班,自己親自帶,在辦公室里老齊問他:「為什麼復讀?」

    沈放:「我想考首都醫科大。」

    再來一年的高三,沈放將自己變成了一個書呆子。

    他申請了住校,隔絕了所有玩樂,把自己反鎖在書本里,這一年,沈放不聽歌,不看電影,不打遊戲,甚至連周末都匆匆忙忙地在家裡待一天,而後背好新裝的書本,在他爸媽擔憂的目光里回到學校。

    沈放的成績直線上升,但上升到某個點後,成績再無起色,他三年玩樂落下的基礎在此時反噬,沈放的成績忽起忽落,連著他的情緒。

    沈放開始反覆地懷疑自己,無數次內心進行自我對話,在折磨中堅信自己,又親自將自己的信心打碎,他第一次知道,通往自己真正想要的目標過程中,一個人可以極度自信,又極度自卑。

    十二月的月考,沈放早有起色的成績猛然下跌,再加上長期坐著學習毫無運動,沈放患了流行感冒。

    周末他不想回家讓他爸媽擔心,留在宿舍里學習,南方的冬天室內沒有暖氣,手指冷得幾乎刺骨,沈放對著物理題死磕,頭昏沉腰發酸,生病加劇了他的脆弱,那點脆弱和突如其來的委屈在看到手機上顯示的聖誕節後奔涌而出,他拿著筆邊寫邊哭,寫到一半猛然摔了筆,拿起手機撥通了好久沒打過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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