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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23:03:32 作者: 不知道第幾個筆名
    謝老爺子最終還是沒能保下他的寶貝兒子。

    聖誕節前夕,謝驚寒回到了江城。

    平安夜下了場大雪,從下午一直斷斷續續地落到了傍晚,沈放到謝驚寒租房的樓下時,雪還在靜靜地飄落,並不大,落在臉頰上時很快就消散,冰冰涼涼的。

    謝驚寒穿著短款的黑色羽絨服,雙手插著兜在路燈下等他。

    聽見沈放的腳步聲,他轉身來,脖頸上帶了沈放送的圍巾,見到沈放時溫和地笑了下,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下給沈放圍上。他摸到沈放冰冷的手指,握住了沈放的手,放進了自己的衣兜里。

    沈放在路燈下打量他,謝驚寒的體重從他母親去世後就沒增過,謝驚寒眉骨本就深邃,消瘦後鋒利的長相更加明顯,下巴處有些青澀的鬍渣,那點隱隱的少年稚氣已經全部消散,和沈放相比,他已經完全是個成熟男人的模樣了。

    兩人牽著手上樓,誰都沒說話,謝驚寒肉眼可見的疲憊,但面對沈放時好像要把那點疲憊藏起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照顧沈放,開門給沈放找到鞋,問沈放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要吃什麼。

    沈放搖頭,抱住了謝驚寒的腰。

    謝驚寒的動作一頓,他僵在了原處。

    沈放在他懷裡說:「很累對不對。」

    謝驚寒沒有回答,沈放又說:「很累的話就不要說話了。」

    謝驚寒緩慢地將頭抵在了他的頸窩,帶著依賴和眷念,他卸了大半的力氣,一半的體重都壓著沈放身上,兩人互相抱住取暖,誰都沒動。

    半響後,謝驚寒開了空調,兩人脫了外套,他去衛生間洗乾淨了臉上的疲憊,颳了鬍子,換了衣櫃裡乾淨的衣物。

    客廳外沈放穿著藍色的衛衣,手裡拿著小熊坐在沙發上等他,謝驚寒坐過去,將沈放抱在自己腿上,雙手抱住了對方的腰,頭埋進沈放的頸窩裡,倦怠又疲憊地閉上了眼。

    沈放老老實實地被他抱著,伸出手去撥弄謝驚寒的頭髮,揉捏對方的耳朵,玩夠後他摟住了Alpha的脖頸,下巴搭在謝驚寒的肩上,小聲說:「我爸告訴我,昂風的本部在F國。」

    謝驚寒無聲地睜開了眼。

    「我爸說,昂風不止抑制劑這一條線,這次打擊雖然大,但也只限於國內。」沈放說:「謝驚寒,你是不是要回F國?」

    他知道的。謝驚寒想,沈放心思一直都細膩敏感,他知道今天的見面意味著什麼。

    沈放抬起頭和他對視,雙手捧著謝驚寒的臉,聲音很輕,帶著點懇求:「你給我說一說好不好,你的任何想法,好的還是壞的,你能告訴我嗎?」

    謝驚寒握住了沈放的手腕,他沒說話,只是揉了揉沈放的頭髮,像是在安撫一隻小動物,他聲音溫和地說:「小乖,對不起。」

    沈放搖了搖頭,移開了和謝驚寒對視的目光,重新埋進了謝驚寒的頸窩。

    謝驚寒一手抱著他的腰,另一隻手搭在了沈放的頭上,說:「我一直在壓抑自己對你的感情,直到今年過年回首都。我放棄了自己的繼承權,誤以為自己有了自由。」謝驚寒說:「我以為,我有資格和你談未來。」

    沈放臉埋進他的懷裡,不說話,也看不清是什麼表情。

    「小乖,我其實一直在後悔,特別是這幾個月。」謝驚寒的聲音又低又啞,沈放好像意識到他要說什麼,抬起頭來看他。

    謝驚寒剩下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沈放的眼睛紅了。

    「你憑什麼。」沈放的第一句話差點不成型,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哭腔:「你憑什麼後悔,我都不後悔。」

    「你為什麼單方面地認為不告白就是對我好。」沈放揪住了謝驚寒的衣領,泛紅的眼睛盯著他,「你是情聖嗎?單方面地喜歡我,單方面地對我好,仿佛我是真空的,我大腦就是一根筋,我只能接受快樂嗎?!」

    最後一句話沈放幾乎是啞著嗓子吼出來的,下一秒,冰涼的水滴落在了謝驚寒的手背上。

    謝驚寒的心仿佛也在淚水滴落時顫動。

    他伸出手,指腹溫柔地擦去了沈放臉頰上的淚水,聲音很輕地說:「對不起小乖,別哭了。」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對不起。」沈放的情緒好像在從剛才吼完就平靜下來了,「你告白的時候,我是自願地把手放上去的,你沒逼我,是我樂意的。」

    沈放湊近他,兩人額頭相抵,呼吸交融,沈放說:「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你又不是聖人,你什麼錯都沒有。」

    沈放的鼻尖輕輕蹭了蹭他的鼻樑,小聲說:「我沒有那麼脆弱,分別的難過和痛苦我都能承受。」他停頓了下,說:「因為那是你給的。」

    謝驚寒鼻尖一酸,眼眶突然就發熱,他閉了閉眼,將衝上來的澀意壓下去,兩人緊緊抱著,彼此的信息素釋放纏纏綿綿。心跳逐漸統一了節拍。

    沈放埋在謝驚寒懷裡,眷念地聞他脖子上那股淺淡的酒味,說:「......你還能考醫科大嗎?」

    謝驚寒抽了張紙巾,低下頭給懷裡的沈放擦眼淚,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穩定:「我考完高考,就回去F國申請大學。」

    沈放「唔」聲,卻沒在說話了,謝驚寒對醫科大的執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知道放棄這個目標,對謝驚寒有多難過,可是難過並無用處,它什麼也改變不了。

    沈放居然笑了下,說:「那還可以待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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