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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23:03:32 作者: 不知道第幾個筆名
    謝驚寒已經不是名師了,這是把知識點揉開了掰碎了往你嘴裡塞;重點突出,方法經典,而且很功利,講的全是考點,一堂課下來,神清氣爽,爽到三人有些飄飄然,甚至產生了化學也不過如此的想法。

    謝驚寒閒適地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手裡拿著化學輔導書,勾畫了幾個題後將輔導書丟在了面前的小几上,站起身來合上筆蓋,對正在奮筆疾書記白板上筆記的三人說:「記完把這幾個題做一下,就按照我剛才教的方法。」

    三人點頭,沈放頭都沒抬,對著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小几上的玻璃茶壺中的水空了大半,謝驚寒握住茶壺柄,下樓添加茶水。

    這半個月,他對沈放家的大概格局已經摸清,謝驚寒進廚房開了電熱水壺,從柜子里拿出了上次他帶來的紅茶;寂靜的空間裡只有電器工作的聲音,謝驚寒動作悠閒地替換了茶葉後,抱著手等水燒開。

    此刻已經臨近傍晚,二月初的江城天光漸暗,四周都是霧藍的光,沈放家裝修喜愛明亮暢潔,廚房都有個巨大的半圓扇形窗戶,因為今天稍微出了點太陽,遠處山巒的霞光投進室內,穿過了那片霧藍,照得整個空間如墜夢中。

    謝驚寒給司機馬叔發了消息後一抬頭,為這幅美景失了神;他調出相機,身後有熟悉的腳步聲,下一秒,他按下快門,沈放那張昳麗的臉在此刻定格:帶著笑,眉眼彎彎,和夢境般的霞光融為了一體。

    謝驚寒絲毫不生氣,甚至覺得這張圖片拍得極好,他點了保存,說:「題寫完了?」

    「當然,我是第一個。」沈放很得意地說:「快吧?」

    謝驚寒重新調整相機,敷衍道:「很快,很棒,真厲害。」

    沈放也不說話,就站在一旁陪著他,透過謝驚寒的鏡頭看這醉人的晚霞;電熱水壺的聲音停了,空間陷入了安靜,兩人的信息素緩慢地融合在了一起,沈放突然就知道了為何謝驚寒的信息素沒那麼烈了,因為其中摻雜了他的夜來香。

    謝驚寒查看著相機,臨時標記建立後沈放一直很黏他,他算了下日期,還有一個星期,臨時標記就將解除。謝驚寒不敢去想這段時間自己的心路歷程,他察覺到沈放的不安,說:「難受嗎?」

    沈放一怔,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誠實地點頭。

    霧藍漸漸黯淡,兩人卻被淡粉的光籠罩,樓上薛策剛好放了歌,隱隱約約的歌聲傳入兩人耳中,沈放踮起腳,聽清了女聲的歌詞:「不要擁抱,切莫親吻。」

    霞光中,塵埃與時間在此刻停駐,影子在擁抱。

    晚上八點,馬叔準時到達了沈放家小區,謝驚寒看了看幾人的作業,勾畫錯誤後穿上了外套;薛策伸了個懶腰,知道今天的補課正式結束了。

    岑欣然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揮手:「寒哥慢走啊,小芳送你,我就不送了。」

    沈放上了羽絨服,他脖子上帶了隔離環,掩飾剛剛的咬痕。他走下了樓,說:「走吧。」

    沈放一路將謝驚寒送到了小區門口,寒風呼嘯中,沈放將臉都埋進了圍巾里,他看了眼配合他步調的謝驚寒,Alpha鋒利深邃的側臉輪廓隱在黑暗中,沈放還是沒忍住,問道:「謝驚寒,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送的圍巾啊,這個冬天我都沒怎麼見你帶過。」

    謝驚寒的腳步停了。沈放性格看似大大咧咧,但其實內心十分細膩敏感,他儘量讓語氣溫和:「沒有,我很喜歡,不帶是因為我——」他停頓了下,聲音裡帶著點笑:「因為我捨不得,我想把他好好保存。」

    沈放笑了起來:「有什麼不捨得的,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謝驚寒沒說話了,馬叔亮了車燈,謝驚寒轉身走出小區,說:「明天見。」

    沈放:「明天給我帶蛋糕。」

    謝驚寒懶洋洋地背對他揮了揮手。

    轎車平穩地駛出小區,謝驚寒查看手機里的消息,手指動了動,說:「馬叔,三月回來後我爸應該會把你和劉媽調回首都,你不用太擔心,跟著安排就可以了。」

    馬叔有些驚訝,他退伍後一開始是給謝老爺子開車,後來謝老爺子將他調給了謝驚寒,滿打滿算到現在也有七八年了,他剛想開口說什麼,突然想起謝驚寒和謝凱山的父子關係,嘆了口氣,咽下了話語。

    車駛入謝驚寒的住所,這也是謝凱山安排的,離江城一中很近,是個別墅群,不過謝驚寒成年後就已經在找房子,這棟別墅大概率也只住這一兩個星期。

    謝驚寒回去後整理了下明天準備補課的內容,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總有種不安,這種不安在睡前接到療養院的電話後得到了靈驗。

    謝驚寒靠著床,開了床頭燈,有些疲憊地揉了揉鼻樑,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溫和,不驕不躁,然而內容卻沒這麼平和。

    「......謝先生,顧女士今天例行檢查,發現咽部的反射條件在退化,咽部分泌物誤入了氣道內,剛剛進行了吸痰操作......」謝驚寒下床站在落地床前,拉開了窗簾,他知道對方的意思,顧柔在病床上已經躺了三年,全靠著精心的護養活到現在,咽部的反射條件退化,意味著肺部感染的機率大大增強,也意味著,顧柔的生命正慢慢走向終點。

    他呼出口氣,像對方道了謝,預約了後天去看望的時間。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簾籠罩了謝驚寒,他卻再也沒了睡意,這個電話像是冰冷的刀,徹底刺破了他這幾個月的快樂和那層自以為可以永遠沉溺的幻想,他望著月光想以後,半響後打開手機買了後天從江城前往首都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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