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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22:50:12 作者: 霽光啊
「太師那裡。」攝政王望著自己的好友,眉中終是划過一抹愧疚。
「父親雖看似風流灑脫,脾氣卻倔犟之極,他若是心意已決,任誰是勸不住他的。」姜暮笙依舊搖頭,沒有任何怨怪,目光從攝政王身上依賴落在一旁置放的殘局,「不知崎弟可願與我手談一局?」
「卻之不恭。」
「我還記得崎弟初次到我家中做客,也是如今這般光景。」
「是。」攝政王落子,「那時我驕矜倨傲,不願落旁人半分,竟是自不量力妄圖與笙兄一較高下。」
姜暮笙搖頭失笑,「崎弟妄自菲薄了,彼時我不過仗著年歲稍長,棋高一著罷。」
「如今,倒是我不自量力了。」姜暮笙思索了幾息才落子。
「若有朝一日,還望攝政王保胭胭安然無憂。」
「有笙兄在,何須憂慮這無影之事。」
「你知道我時日不多了。」
啪――
攝政王看著那顆徒然落下的黑子,皺了皺眉,又從棋瓮中捻了一顆出來,「庸醫之言,如何能信。」
姜暮笙但笑不語,那笑容太過唯美,也太過單薄,一如他本人,幾乎要乘風而去。
攝政王抬眸看著他,秀挺的長眉微皺,鳳眸微斂,語氣低沉,擲地有聲,「天下皆知姜府嫡女即將成為我府上的女主人,我自會護她無恙。」
姜暮笙搖頭,「胭胭性子純然,若是王爺有了心愛之人,無需顧念,自可將胭胭休棄。」
聞言攝政王皺眉,將手中棋子放下,認真地看著姜暮笙,一直一句如同誓言,「本王府中只會有一個女主人。」
姜暮笙仍是搖頭。
攝政王直直地看著他,姜暮笙與他對視,目光無半分閃躲。
攝政王狠狠地擰了下眉,語氣冷硬:「若是她想離去,本王自不會強求。」
「謝謝。」姜暮笙頷首,將手中的白子落下。
「你所問所慮不過是我不會善待她,為何認定我不是她的良人?」
「啊崎可還記得初次見到胭胭?」姜暮笙不答反問。
「她著一聲毛絨絨的雪白狐裘,於雪地之中,如一顆暖烘烘的糯米糰子。」攝政王回答地不假思索,唇畔上依稀能記起那濕漉漉又甜膩的觸感,還有那個小糰子一把拽下他命定之人的玉佩,萬分嬌縱的言論: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
唇間不由得帶了幾分笑意,似贊似諷,「膽大妄為,靈動狡黠。」
「胭胭的笑容再明媚不過。」姜暮笙在腦海里勾勒著幼時姜幼胭的音容笑貌,不由得莞爾,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了一層淺淺的金色柔光。
「我妄想著她能一直快樂。」他說的不是希望,而是妄想。
「你如何知本王不能守著她的歡笑?」攝政王注視著他,整張臉籠在陽光下,看不清神色,聲音古樸無波,又仿佛蘊含壓抑著無數風暴。
「阿崎。」姜暮笙看著攝政王,目光平靜,他的眸中有春風,有湖水,擁有一切溫柔平和,只在提及姜幼胭時,才會波瀾四起。
姜暮笙搖頭,輕嘆,「我不知。」
「是我言語輕妄。」
「家中無主母住持中饋,父親與我帶胭胭便較旁人粗枝大葉了些,胭胭年歲尚小,又生得玉雪可愛,府中上下對她都不忍苛求,寵溺無度幾乎是予取予求,其中我與父親尤勝。」
「好在胭胭性子純善,驕矜難免,卻無嬌縱跋扈。」
「愛嬌愛笑,愛玩愛鬧,好奇心大做事又三分熱度,女兒家學的琴棋書畫、刺繡插花也只學而不精,更遑論主持中饋等事。」
攝政王冷聲打斷他的話,「本王的王妃無需這些,自有管家幫忙打理。」
「王妃無需這些,可若是皇后呢?」
攝政王聞言看著姜暮笙,姜暮笙目光不閃不避。
「我原想著,待胭胭及笈,便擇一家世清白好性子的男子,能予胭胭一世一雙人,守她一世長樂無憂。」
「那方玉佩。」攝政王剛開了個頭,姜暮笙便接道,「那方玉佩。」
他垂眸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遞了過去,「攝政王厚恩,胭胭福薄。」
攝政王沒有伸手,目光從錦盒上移到姜暮笙的面上,「既是她拿的,自當由她而還。」
「姜幼胭是本王即將迎娶的妻子,天下皆知!」
第126章 本王會予她自由
「而今,姜幼胭是本王即將迎娶的妻子,天下皆知!」
話落,攝政王看著他,「到你了。」
「咳咳,」姜暮笙側首以袖掩唇輕咳了下,才搖頭輕道,「勝負既定,無需再落子。」
棋盤之上,白子盡數被黑子包圍,無生還可能。
可若說是黑子將白子逼迫,不如說是白子自甘入瓮,安然赴死。
攝政王一向冷漠的眸子徒然暴戾起來,讓人可以清晰地瞧見他眸中的熊熊怒火。
世間對攝政王的評價向來統一,不過「閻王」二字足以概括。
城中的那條護城河,自攝政王下令將那三百二十口人悉數仍進護城河後,有人曾在魚肚中發現一截斷指,至今無人敢從中捕撈魚蝦食用。
走近了,依稀可以聞見那股濃稠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他向來不動聲色,談笑間只一個眼神便可下達誅九族的指令,情緒波動很淡,更遑論他怒火中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