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似乎看出他們的顧慮，蘇青衣淒楚笑道：「我自幼只會吹笛，什麼嗩吶那不是我的本事。」

    少女還有少年顯然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原來蘇青衣並沒有死，而是被囚禁在這秘境中。

    蘇青衣抿了抿唇，輕撫著笛身，冰冷的觸感令她頃刻回憶起之前的夢魘。

    她緩緩道來：「我已經記不清我待在這裡有多久了。」

    「之前的蘇青衣又是誰？」裴葉輕不理解，還很奇怪。

    為何會憑空出現兩個蘇青衣，一個擅笛一個擅嗩吶，這兩人到底有什麼關係。

    蘇青衣淡淡道：「我一直都知道有人假扮我，所以我默許那隻狐妖代替我的身份。」

    在這秘境裡妖怪眾多，隨時都有危險，以她的身份待在這裡，只有被殺的份。

    江宴蘅沉吟片刻：「這麼說來，狐妖說的話都是謊話？」

    蘇青衣輕輕頷首道：「是，它想要的是你們這群劍修的靈力，還有骨血。」

    那隻狐妖已經修行了千年，可卻沒有真正定下性別，故而他總是頂著一張雌雄莫辨的臉，蘇青衣初遇他時，他穿著女裝，可言談舉止盡顯女兒柔情。

    她也以為她是女兒身，沒想到他可以時男時女，因為道行淺，他必須吸食修士靈氣滋養自己，不然他永遠都是這副樣子。

    「你們再小心也會被騙，他生性狡詐很容易騙你們入局，當年我就輕信了他，才落得這般下場。」

    蘇青衣原本不想揭露傷疤，可事到如今不得不說：「所謂歸墟嶺試煉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幌子，你們來之前也應該知道，有很多元嬰期的修士都死在這。」

    眼睜睜看著同門弟子慘死在面前，那種心情誰都無法想像，那種慘烈也沒有人能體會得到。

    蘇青衣不生不死待在這裡有十餘年光景，風餐露宿那是常有的事，她更的見慣了同門之前自相殘殺血流成河的場面。

    裴葉輕微微愣住，莫怪從他們見她伊始她就面色憂愁，眉宇間總有化不開的郁色，原來她是見到了無法忘懷的情景。

    蘇青衣溫聲道：「你們若想保住自己的命，那還是趁早認輸逃離吧，要不然只有等死。」

    裴葉輕問道：「那蘇姑娘你又為何執意留在這呢？」

    這裡既然那麼不好，她留在這耗費光陰豈不是可惜。

    蘇青衣凝噎，良久沉寂後她道：「不留在這，我會死。」

    裴葉輕懵懵懂懂之間似乎明白了什麼：「蘇姑娘就不想離開嗎啊？」

    蘇青衣頷首道：「我當然想，可我……」

    「我已經是半妖，出去只會被人唾棄。」

    裴葉輕萬萬沒想到，蘇青衣不能離開的原因竟是這個，她如今是半妖。

    蘇青衣苦笑道：「我若真的出去，只怕會被師門趕到扶風城，哪裡全是妖怪。」

    「扶風城？」裴葉輕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個地方。

    蘇青衣啞然，隨後道：「扶風城萬妖之城……」

    江宴蘅淡淡道：「那裡住著許多妖怪。」

    蘇青衣輕輕點了下頭：「半妖去那裡，必死無疑，他們的城主是魔尊，裡面的妖怪都是當年仙魔大戰倖存下來的。」

    玄鏡外，見到蘇青衣的長老們，也不覺嚇了一跳。

    他們全都以為，多年前的那些修士，都死了，沒想到竟然還活著。

    「對了，還不知道你們？」說了這麼久，蘇青衣還不知道她們兩位

    「清虛宗，裴葉輕。」

    「清虛宗，江宴蘅。」

    蘇青衣展顏一笑：「原來你們都是清虛宗的，不愧是仙門大眾宗，個個都很出色。」

    她說起這個，臉上陡然有了光彩。

    裴葉輕有很多疑問，斟酌了會兒，她問道：「蘇姑娘，既然那狐妖假扮你，那又為何他會吹嗩吶？」

    狐妖大可以不來救她們，可他還是出手救了，還用樂修才用的嗩吶，言談間像極了一個飽受摧殘的樂修。

    蘇青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便道：「他應該和你們說了實話，他四年前才回來。」

    裴葉輕瞭然。

    她們眼前這位蘇青衣，十多年前進過歸墟嶺，但她沒能活著出去還變成了半妖，她害怕被同門知道，便謊稱自己死了。而這時那狐妖鑽了空子，借用蘇青衣的身份，逃了出去。

    一晃十年過去，歸墟嶺試煉又開啟，狐妖想著回來拿些東西，沒想到又被關在這裡。

    期間狐妖應該學了嗩吶，所以才吹得一手好嗩吶。

    蘇青衣抿了抿唇：「我奉勸你們早些離開，再待下去你們會受傷……」

    裴葉輕道：「明日歸墟嶺就會關閉，我們待不了多久，蘇姑娘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她看得出她很想離開，但她怕出去後同門弟子指責。

    蘇青衣搖頭，堅決地回答：「我不會走。」

    她要是走了，沒有她的棲身之地，既如此她還不如永遠待在這，反正她已經是半妖之身，雖不能長生，可苟且過完這一生足矣。

    裴葉輕想勸，但好像沒有什麼資格，她只能道：「蘇姑娘，善自珍重。」

    蘇青衣把玩著手裡的玉笛，爾後吹奏起一曲纖弱悲涼的音韻。

    靈氣迎面而來，裹挾著從窗外拂進屋內的冷風，傳入耳邊竟有催眠的奇效。

    *

    裴葉輕和江宴蘅甫一睜眼，便發現他們回到先前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