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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21:09:24 作者: 好大一隻猹
當然,後半句話她沒好意思說出口。
如今薛青城將一顆真心剖開,丟到了她的面前,賀凌雲捫心自問,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將這顆心踩在腳下的。
二人互相依偎,頗為狼狽地坐著,身下是鬆軟的落葉,耳畔是和煦的微風。
一切都靜謐美好得不像話。
「你不怨我?」薛青城冷不丁出聲道。
賀凌雲忙著處理肩頭的挫傷,聞言頭也不抬道:「怨你什麼?」
薛青城默了一瞬,仰頭看著高聳入雲的樹木,說道:「怨我卑劣,對你心懷不軌。」
賀凌云:「……」忽然覺得她錯怪了薛青城,他不是心思深沉,相反的,他單純得簡直令人髮指。
她鬆開肩頭的繃帶,輕聲道:「你以為我方才為何要吻你,難道我只是為了詐出你的心意麼?」
「你……」薛青城的眼中閃過錯愕。
賀凌雲側過身,視線與薛青城的撞在了一起,她緩緩地湊近,以親昵的姿態附在薛青城的耳邊,不等她開口,她便看見少年的耳尖泛出了血色。
鬼使神差的,賀凌雲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她刻意停在那處,不發一言,待薛青城面露不解地看過來,她忽然調轉方向,在他的唇角輕輕落下一吻。
「這也是我的心意。」她如是說道。
薛青城肉眼可見地慌亂了起來。
*
不及時治療並且亂調情的下場就是走不動道。
賀凌雲攙扶著薛青城,以劍作拐杖,在密林中緩慢地前行,遠遠望去,宛如一對暮年夫妻。
「魔族並未追上來,想來此地定十分兇險,連他們也避之不及。」薛青城的目光掃過繁茂的叢林,只覺得耳邊靜得不正常。
尋常樹林多鳥獸,而從他們進入這座林子開始,並未聽見任何鳥類的鳴叫聲,更不要說大型獸類的嘶吼聲了。
托系統劇透的福,賀凌雲知曉此地是魔族禁地,卻不敢表現出來,只順著薛青城的話道:「是啊,如此兇險,我們定要格外小心行事。」
聞言,薛青城驀地止住了腳步,賀凌雲隨之停了下來,不解道:「怎麼了,師兄可是發現了異常?」
他們本想在天黑之前尋一處躲避的洞穴,一來可以遮風擋雨,二來方便他們恢復自身的靈力,也好趁早離開這個鬼地方。
如今看薛青城這個反應,前途怕是不妙。
等了許久,並未等到對方的發言,賀凌雲不由得好奇心更甚,忍不住重複道:「師兄……怎麼了?」
薛青城雖受了重傷,卻仍站得筆直,與賀凌雲相比,高出了一大截,此時側過了頭,目光落在了後者裸露的胳膊上,眉頭隨之一皺。
賀凌云:「……」這眼神,怕是誤會了什麼。
然後這廝不等賀凌雲解釋,便鬆開手,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件青色的斗篷,面色嚴肅地扳過賀凌雲,將斗篷系了上去。
動作一絲不苟,隱隱透出幾分老幹部的氣質。
「天氣冷,注意保暖。」他仔細地打了個蝴蝶結,認真叮囑道。
賀凌雲抬頭看了眼高懸的日頭,在心中大呼離譜。
她扯起斗篷的下擺,沖薛青城瞪圓了眼睛,「師兄,咱不是失血過多,感知失調了吧?」
可也沒見他喊涼啊?
「還是說……師兄你其實是害羞了?」賀凌雲繼續發揚不怕死的精神,在薛青城初初開啟的戀愛腦上施以重重一擊。
於是薛青城因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上升起薄薄的粉色,嘴唇也抿了起來。
「我開玩笑的,師兄千萬別往心裡去。」賀凌雲笑著補了一句,眼睜睜地看著薛青城那張俊逸非凡的側臉繃出鋒利的線條來。
簡直比情竇初開的小男生還不經逗。
*
賀凌雲心情大好,腳步也輕盈了許多,與薛青城互相攙扶,果真在天黑前尋到了一處蔽身的洞穴來。
然後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替薛青城取箭鏃。
一根約莫兩寸長的黑色箭鏃深深地陷進了薛青城的後背中,若是普通兵器,只需消毒後快速取出便可,而眼前這只不知被使了何種陰邪的法子,竟在短時間內,與皮•肉筋骨相連,變成了極難剝離的狀態。
賀凌雲在生起的火堆上烤著長長的鑷子,神情頗為凝重。
她不是外科醫生,更沒有替人拔箭的經驗,況且……她的面前是薛青城。
衣衫被層層褪去,堆在腰間,薛青城背朝賀凌雲而坐,不發一言,唯有數道猙獰的血跡,伴著細密的汗珠,在火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危險的光芒。
一股鬱氣結在心中,賀凌雲抿著嘴唇,淺色的瞳仁中填滿了骨肉勻亭的後背,還有那道破壞性十足的傷口。
她站起身,繞過火堆,來到了薛青城的面前,低下頭遞去一塊削了皮的新鮮木頭。
「給你咬住,待會怕是不會好受。」賀凌雲道。
薛青城抬起頭,本該慘白的臉被火光印出一片暖黃,那對漆黑的眼中如從前一般平靜,同賀凌雲手中的那塊木頭一般,沒有露出半分恐懼的意思。
這人一等一的要強,眼下怕是不會接下她的一番「好意」了。
薛青城的態度看得賀凌雲只覺得後槽牙痒痒,於是她乾脆蹲下身來,如登徒子調戲良家婦女一般,捏住了薛青城的下巴,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不容商量地將圓潤的木頭塞進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