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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21:09:24 作者: 好大一隻猹
薛青城點點頭,應道:「應當是了,只是不知通往何處?」
賀凌雲蹲在洞口比劃了一陣子,咕噥道:「我看這個大小……或許是狗洞也說不定呢。」
這聯想著實驚世駭俗,聽得薛青城也有些恍惚,一時間竟無從反駁。
賀凌雲抬頭看了眼身旁蹲下身卻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大師兄,忍不住沖對方伸出手來,提議道:「我個頭小,就由我來打頭陣吧。」
說罷,不等對方的回應,便接過對方手中的蠟燭,轉身鑽進了狹小的門洞之中。
越是往裡去,空間越顯擁擠,賀凌雲被迫只能跪行,整個人蜷成小小一團,宛如一隻艱難爬行的蝸牛,將自己盡數塞進了洞中。
抬手觸向漏光的細縫,賀凌雲扣住木板縫,費力地將其往兩側推去。
於是更多的光漏了進來,將面前的場景照亮。
——花花綠綠的衣服被疊得整齊,堆放在她的面前。
賀凌雲瞪圓了雙眼,感覺自己此時此刻置身於海瀾衣櫃之中。
她怎麼也想不到,「仙宅」的出口竟然通向一座衣櫥。
賀凌雲動作僵硬而緩慢地往前爬了幾步,為緊隨其後的薛青城留出空間。
看著眼前的一幕,二人靜悄悄地端坐在衣櫥間。
這是誰的衣櫃?又會通向哪裡?門外是否有人在等著他們?
一系列的問題緊隨而至,成了鎖住衣櫃大門的鑰匙,誰也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
賀凌雲頗為忐忑地往前爬了一步,泥土的潮濕氣息向衣櫥緩緩侵襲,將二人包裹起來,賀凌雲警惕地扒著門縫邊緣,一隻眼睛貼了上去。
有限的視角里,出現了一架擺滿了花瓶的柜子,剛好將這處衣櫃遮擋起來。
賀凌雲鬼使神差地鬆了一口氣。
這座衣櫥果真處在一間屋子裡,幸運的事,屋子裡靜悄悄的。
沒人。
轉過身同薛青城使了個眼色,賀凌雲張開嘴,無聲地說了句「一切安好」,接著便伸出手,欲推開櫥門。
動作極緩,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決絕,因此唬了薛青城一跳。
賀凌雲只覺得腕上一涼,低下頭來便看見薛青城止了她的動作。
一隻手攥緊了她的手腕。
正狐疑著呢,外面忽然有了動靜。
滾熱的茶水從高處注入茶杯中,將碗底的茶葉衝散,發出短暫的激盪聲。
賀凌雲愕然地轉過頭,看向薛青城。
後者豎起食指,抵上唇中,比出一個噤聲的姿態,目光卻冷靜到近乎冰冷。
遲來的後怕驚得賀凌雲後脊一涼,不知不覺中,她的手心已汗濕一片。
屋裡有人,且不止一人。
薛青城鬆開鉗制住她的手,目光重新落到了那道門縫上。
精神極度緊張的時候,五感被無限放大,屋中被刻意壓低的男聲此刻清晰得就像是在他們耳邊呢喃。
「祁兒,你近來多有操勞,可別累壞了身子。」說話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言語之中儘是關切。
被稱為「祁兒」的少年輕笑了一聲,不以為意道:「我如今習得了仙術,早就脫胎換骨,不再是從前的我了,父親多慮了。」
聽到這頗為熟悉的聲音,賀凌雲睜大了雙眼,心中暗暗吃驚。
這道聲音的主人不正是白日裡坐在轎中,撒金葉子的紅衣少年麼?
還真是冤家路窄,他們好不容易從地牢中逃出來,竟直接來到了始作俑者的老家!
聽著屋中二人的交談,賀凌雲覺得她今日能搞出一件大新聞。
「想不到一場高熱竟讓我兒修出仙骨,憑白得了一身修為,也不知究竟是福還是禍?」說到最後,老人家嘆起氣來。
天下父母心,面對老人的關心,少年沉默許久,最終彆扭道:「自然是好事了,您別多想,我成仙后定會好好孝敬您的,父親。」
聞言,老人轉憂為喜,爽朗地笑出聲來,「吾兒由此孝心,為父欣慰不已,只要你好好的,就算是傾盡梁府之力,為父也在所不惜。」
好一副父慈子孝的感人場面。
賀凌雲嘴角微微抽搐,心道這老人家竟然就是梁家的家主,而紅衣少年便是梁家的少爺梁祁?
梁祁……涼蓆?
原來他便是侍女口中俊美無鑄的「涼蓆君」。
不知其中究竟發生了何種曲折,梁祁似乎換了個芯子,從一個普通的少年變成了個會使用「仙術」的仙人。
她可從未聽說過仙人會使魔族的術法的。
恐怕真正的梁祁早已死在了多日前的一場高熱中,而如今與梁老爺面對面的,另有其人。
「父親,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用晚膳了。」少年起了倦意,下了趕客令。
二人又寒暄了兩句,最終以門響聲畫上尾聲。
梁老爺走了,而梁祁也坐不住,沒過一會兒也離開了房間。
屋內重新陷入了安靜之中,唯有寂寂沉香在空氣中瀰漫,昭示著房中曾有人來過。
「外面沒人了,我們可以出去了。」薛青城輕聲道。
無人回應。
從門縫處撤回視線,目光落在了一旁靜默不語的小師妹身上,卻發現後者姿態僵硬,面色慘白。
察覺出不對勁的薛青城心中忽然不安起來,他試探地伸出雙手,將賀凌雲的肩膀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