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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21:09:24 作者: 好大一隻猹
賀凌云:「……」你放棄掙扎得也太快了吧!
待薛青城走到跟前,苟二竟拉住了對方的手,咽了咽口水,指著不遠處飄揚的塵埃無比真誠道:「青城師兄,你可以像剛才殺了她一樣,殺了我麼?」
聞言,薛青城淡淡地瞥了眼對方,抽出自己的手,回道:「不能。」
苟二:「……」是心碎的聲音。
劍修恐怖如斯,在場的幾人無不驚異,於是短時間內,無人再敢貿然出手。
就這麼緊張地相互忌憚著,誰也不肯再多說一句話,場面安靜得連坐在地上的方舒遙都看不下去了。
這與她想像中眾人竭盡全力地廝殺場面怎麼截然不同?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眾人又大眼瞪小眼許久,葫蘆絲大師忽覺技癢,忍不住摸出懸掛在腰間的葫蘆絲,調試了片刻後吹了起來。
溫柔細膩的音樂如流水般緩緩淌過,
賀凌雲忽覺自己來到了民樂表演現場。只不過在這副肅殺的場景下演奏葫蘆絲,總覺得無比違和。
聽著聽著,眾人便入了迷,竟變得如痴如醉,神情恍惚起來。
意識朦朧間,賀凌雲忽然想起對方的身份來。
這位纏絲院的弟子闖幻境,卻只隨身帶了只葫蘆絲,他是靠什麼走到最後關卡的呢?
慢慢地,音樂聲開始變得激昂起來,全然沒有最初那般婉轉動人,賀凌雲竟從中聽出了殺意。
眼前變得天旋地轉,強烈的不適感令她幾乎作嘔。
這樂器竟搖身一變,成了殺器。
餘光里,那纏絲院的弟子正向他們慢慢靠近,而他離自己每近一步,那股殺氣便越發明顯。
一旁的苟二顯然已經承受不住,癱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而蕭漣雖還能站直身體,額頭上生出細密的汗珠,看起來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其他人……賀凌雲試圖睜大雙眼,可那股暈眩感愈發強烈,最終,她竟頭疼欲裂,跪倒在地。
「哼,自作聰明。」少年輕嗤了一聲。
強烈的不適感忽然消失,賀凌雲頹然地以手掌撐地,平復著錯亂的呼吸,隨後抬起頭來。
圓潤的葫蘆絲在地面上來回滾動著,沾上一身黑灰。
而纏絲院的弟子跪倒在地,目光驚駭地直視前方,眉心間扎著一根金針。
沒氣了。
謝巧出手狠厲,要人性命也不拖泥帶水,倒是給了個痛快。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還是太年輕,竟相信他人之善。」方舒遙輕笑道:「若是按照殺人數量取勝,倒是那纏絲院的弟子拔得頭籌呢。」
賀凌雲冷然道:「你是什麼意思?」
方舒遙眉眼舒展,似乎心情很好,她道:「你何必問我,你看看你的周圍,還剩餘幾人站著?」
聞言,一陣涼意猛的占據心頭,賀凌雲依言看向四周,只見除了她,便剩下薛青城和謝巧兩個人。
那根葫蘆絲殺了三個人。雖是假的,確還是讓人心理不適。
如今擺在她面前的,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她還活著。
壞消息是,薛青城和謝巧也活著。
場面忽然變得有些焦灼。
謝巧的指尖捻著那根金針,懶洋洋地打量著賀凌雲,嘴角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他可以輕鬆抵擋纏絲院弟子的攻擊,這意味著他的內力比一般人要渾厚,而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得取對方的性命於股掌之間。
實力強到可怕。
薛青城自不用說,生人難近三分。
如果非要選個死法的話,她寧願自戕。
剩下他們自己決鬥去吧!
這麼想著,賀凌雲默默地哽了一瞬。
後路倒是想好了,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面不改色地赴死的勇氣的。
畢竟……疼啊。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後,賀凌雲深呼了一口氣,在方舒遙附近選了一塊頗為平整乾淨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大有英勇就義的氣勢,閉上眼,大聲道:「動手吧!」
殺人名額,先到先得。
給個痛快就成。
如今,她倒是變成苟二曾經的模樣,只求速死。
梗著脖子等了許久,並未等到任何動靜,賀凌雲詫異地睜開一隻眼睛,看著面前兩人方才是什麼樣,現如今還是什麼樣。
甚至都避開視線,不去看她。
賀凌雲的心中忽然間五味雜陳。
這是什麼意思,她已經弱到對方連殺都懶得殺都地步了麼?
回想起先前死於他們之手的人,一個提起袖箭對準自己,一個吹著葫蘆絲殺人於無形。
都是動了殺心的道友。
想來,這兩人自有一套殺人原則。
如此說服自己後,賀凌雲忽然間就想通了,與其在這二人間尋求活路,不如靜觀其變。
「我今天不想殺女人。」謝巧瞥了眼賀凌雲,給出自己的答案。
賀凌云:「……」你這殺人標準還真是隨機應變啊。
看向一旁面色沉如水的薛青城,一句疑問在肚子裡憋了許久,最終還是沒能吐出來。
罷了,愛殺不殺。
頹然地盤腿坐在方舒遙的身側,賀凌雲嘆了口氣,從隨身攜帶的八寶如意錦囊中掏出一滾線團,又在方舒遙狐疑的目光下摸出了兩根鉤衣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