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感覺像是在作夢，雖然彭瑞嵐沒再開口向柏寅龍追認兩人的關係，可心裡的疙瘩卻奇蹟似的撫平了，她終於可以再度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跟他和兒子一塊出遊，不再需要掩飾心裡對他的真不感覺。

  柏寅龍也明顯感受到她不再逃避的態度，心裡也樂見兩人的發展，就等她某一天，會完全敞開心扉接受他。

  遊樂園裡因為假日的關係遊客如織，他就像一支保護傘，將她跟侄子收歸在他身側，不讓他們走散。

  原本專心注意兒子的彭瑞嵐並沒有發現，直到柏寅龍一隻手直接將兒子傳上手臂，跟著另一隻手順勢肚她的肩膀。

  她先是詫異地回頭看他，跟著像是羞澀，又像是佯裝無所覺地表現自在，儘管心裡泛起一絲甜意。

  像是掩飾內心的竊喜，彭瑞嵐對被他飽在手臂上的兒子道：「再亂跑的話，不見了，看你怎麼辦？」

  兒子人小鬼大的回答，「我可以打電話。」

  「你哪來的電話？」

  「我知道伯伯還有媽媽的電話，伯伯有叫我背起來。」

  這孩子己變得如此機伶，她看了眼柏寅龍，發現他跟兒子之間有越來越多她不知道的小秘密，忍不住有些小嫉妒。

  看她嘟著嘴的可愛表情，柏寅龍知道她是在吃味了，笑著說：「那是因為咱們都是男孩子的關係。」

  「所以人家才會說，生兒子都沒有用。」她對他的安撫不領情，語氣像個老媽子在告狀。

  如果不是一手抱著侄子，他真想捏她的鼻頭一記，她實在是太過可愛了。

  「那媽媽可以生個妹妹啊，我喜歡妹妹。」

  「什麼？」意外聽到子這麼說，彭瑞嵐尷尬的看了柏寅龍一眼，跟著忙想制止兒子的胡亂說話，「媽媽什麼時候說要生妹妹了？」

  「可是我喜歡妹妹。」說著還尋求支持，「伯伯也喜歡妹妹，對吧？」

  兒子的童言童語，讓來不及阻止的她一陣尷尬，尤其是聽到柏寅龍答腔。

  「對，伯伯也喜歡妹妹。」他眼神還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

  彭瑞嵐倏地漲紅臉頰，如果不是被他攬在身旁而無法迴避。

  「看吧，伯伯也說他喜歡妹妹，媽媽生個妹妹啦！」

  「媽媽沒有要生妹妹。」她簡直想在地上挖個洞將自己的頭給埋進去，尤其是當著柏寅龍的面前。

  「為什麼？」品維睜著無辜大眼，直想得到個解釋。

  覺得連耳根都熱了，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答，被柏寅分樓著的肩膀，也像是發燙起來似的。

  「因為媽媽一個人沒有辦法生妹妹。」他一臉壞心的幫她回道，卻不知是在幫她還是害她。

  「為什麼？是因為要男生跟女生的關係嗎？」

  「對。」柏寅龍像是事先鋪好梗要讓侄子追問，直截了當的證實。

  她聽他們伯侄倆旁著無人地討論起她生小孩的問題，懷疑他們根本是連成一氣要讓她難堪。

  尤其兒子像是發現解決辦法似的開心宣布，「那白伯可以幫媽媽啊！」

  彭瑞嵐頓時整個人僵在當場，柏寅龍則是目的達到，一臉滿意地望著她。

  根本沒敢看他此刻表情，她大聲叫出兒子的名字，「柏品維！」

  突然被母親叫住名字，品維嚇了一跳，彭瑞嵐也意識到他們伯侄倆的目光，才生硬的改口道：「不是說想吃冰淇淋口馬？媽媽去買。」

  眼下她也只能藉故急忙走開，擔心再待下去，臉都不知道要往哪擱。

  看著她藉故離開的身影，柏寅龍十分享受逗弄她的樂趣，臉上帶著近來越來越常看到的溫暖笑容。

  稍後等兒子吃完冰洪淋，又帶他去坐旋轉木馬，兩個人在外圍看著他。

  「伯伯！媽媽！」

  本來她也開心地在跟兒子揮手，柏寅龍則是替兒子拍照，要不是她聽到——

  「好帥握！那個在拍照的男人。」

  在遊樂園裡拍照的男人到處都是，她實在設有理由太過敏感，可直覺告訴她，那聲音說的就是柏寅龍。

  透過眼角的餘光，她瞥見是三個年紀看起來跟自己差不多，或者再大個一兩歲的女人，她們的目光正往她身旁的柏寅龍瞧。

  「身材也很棒，一看就讓人忍不住……」

  彭瑞嵐懷疑她們想幹什麼

  ..

  ，尤其是聽到她們討論著要過來向他搭汕。

  其中一個聲音說：「可是他好像有對象了。」

  另一個聲音反駁，「應該不是啦，他們看起來又不配。」

  拜託！她哪裡不配了？

  彭瑞嵐立刻在心裡大聲反駁，只差沒衝過去質問她們。

  「年紀看起來也不配，差太多了。」

  哪裡差太多了？他們也才差七歲，七歲而己。

  「應該是兄妹吧？」

  懷疑這幾個女人到底有設有長眼睛？會不會看？他們哪裡像兄妹了？明明就像男女朋友！

  真想大聲宣告的彭瑞嵐，又聽到其中一個女人道：「剛才那小孩不是喊伯伯跟媽媽嗚？應該就是叫他們。」

  「走啦，去問問他，應該有機會，幹嘛要放棄？」

  覺得這幾個女人簡直太過分，完全不把一旁的她放在眼裡，因此在看到她們要走過來時，她己經先按捺不住地回過臉來瞪視她們，衝口質問：「誰像兄妹了？哪裡像兄妹了？」

  三個女人像是被她嚇了一跳，在她身旁的柏寅龍其實也聽到她們說的話，正在一旁好寄的看著她的反應。

  「還有，我們也才差七歲而己，哪裡差很多了？」

  其中一個女人先回神，尤其意識到柏寅龍也回過臉來，不甘示弱的回嘴，「本來就不像，條件也差很多。」

  這話更是惹得她氣結，尤其是當著他的面，也擔心他會受她們的影響，忍不住氣憤道：「關你們什麼事？」

  「根本就不配。」

  輕蔑的語氣讓彭瑞嵐嘔極了，又不知該怎麼要狠回嗆對方，要不是身旁的柏寅龍一把拉回她的人，直接當著三個女人的面吻住她。

  一時間不只是三個女人啞口，彭瑞嵐也是當場錯愕，不敢相信他正在吻她。

  等到他終於像是饜足了才結束這個吻，腦袋瓜還無法恢復運作的她，被動的接收到他對她們說的話。

  「這樣應該很清楚了吧！」柏寅龍一臉壞笑，一邊看著呆住了的彭瑞嵐。

  回過神的三個女人，頓時覺得討了個設趣，尷尬的轉身離開。

  還沒有完全回神的彭瑞嵐，看著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尤其是看到他伸手過來，心裡又緊張起來。

  要不是兒子這時從旋轉木馬下來，「媽媽！」

  她倏地回頭望向兒子，避開柏寅龍伸手過來摸她的臉。

  但卻避不掉兒子銳利的眼睛，「我看到伯伯跟你親親。」

  彭瑞嵐頓時兩頰一紅，都紅到耳根去了。

  「伯伯要跟媽媽生妹妹了嗎？」

  轟的一聲巨響在她腦袋裡炸開，讓她簡直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柏寅龍，尤其他才剛吻了她。

  因為過於困窘，接下來的時間裡，彭瑞嵐一直迴避著他的視線，擔心對上他太過熾熱的目光。

  看出她是因為羞澀的關係，柏寅龍也不逼她，剛才吻她時沒有遭到她的拒絕，就己經說明了一切，因此臉上帶著滿足的表清。

  等到三個人找到一張桌子坐下來吃東西時，彭瑞嵐故意坐在兒子的對面，柏寅龍則坐在侄子的旁邊。

  手機正好響起，柏寅龍接聽後簡早的交代對方，等明天進公司後再談，便草草結束電話。

  順手將手機擱到桌上時，一旁的品維意外發現，「是動物園的照片！」

  彭瑞嵐聽到兒子的話，跟著發現柏寅龍手機螢幕上的畫面，居然是他們到動物園的合照，也是那天在動物園裡三人唯一的一張合照。

  品維開心追問：「伯伯是什麼時候放上去的？」

  柏寅龍看了她一眼，跟著才回答侄子，「就在伯伯送媽媽手機的那一天。」

  聽到他的回答，她簡直無法置信。也就是說，他早就將三人的合照存放在他的手機螢幕上。

  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那晚聽他迴避兒子要幫他設桌面照片的要求，她還以為，是他因為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如今才知道，是因為他早將她放在心上，只是怕被她察覺。

  一時間，彭瑞嵐原本還羞澀的情緒，被一股無法言喻的感動取而代之，深深凝視著他，覺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他。

  柏寅龍明白，在兩人眼神交會的這一刻，她己經完全敞開心扉接受他的感情。

  帶著這個驚喜的發現，直到坐在回家的車

  上，欣喜的情緒依然掩不住在如臉上泛開來。

  後車座里跟著母親坐在一塊的品維，從剛才就發現到，「媽媽為什麼傻笑？」

  彭瑞嵐直覺否認，「我哪有傻笑？」

  「明明就有，媽媽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傻笑。」

  擔心被前座的柏寅龍聽到，她立刻制止兒子，「說了沒有就沒有。」

  不想兒子再針對這個話題討論下去，尤其是最近她越來越發現，血緣當真是騙不了人的關係，總覺得兒子老在無意間幫柏寅龍，讓她難堪。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駕駛座上的柏寅龍，從上方的後照鏡看在眼裡，心情也因為她傻笑的表情連帶飛揚著，明白兩人之間的關係己經更加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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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早柏寅龍親自開車送彭瑞嵐跟侄子出門，送品維到幼稚園後，她以為他會載如到下作的加油站，才發現他開車的方向不對。

  「不是走這條路。」她提醒他，他卻沒有改道的打算，才讓她意識到，「不是要去加油站嗎？」

  「不。」

  她一聽有些緊張，「可是我上班快來不及了，而且我也還沒跟老闆請假。」

  連著兩天假日她己經特別跟同事排休，今天再無故蹺班，就太對不起人家。

  「他己經知道了。」

  「我老闆嗎？你怎麼會知道？是你幫我打電話過去請假的？」她意外他是什麼時候做的事，自己居然一點也知道。

  電話是柏寅龍打的沒錯，至於請假

  「老闆他沒有生氣嗎？」畢竟自己臨時請假，老闆還得再找人代班。

  「他沒有理由生氣。」

  她不明白他說的話，但是聽他說得把握，便也沒有再往下追問，心想等明天上班再跟老闆和同事說聲道歉好了。

  任由柏寅龍開車載著自己，她不知道他們要去什麼地方，直到發現他居然是載她到他上班的公司？

  下車那一刻起，看到大樓的警衛命刻過來恭敬的開車門，喊他總栽，彭瑞嵐才驚覺，「這裡是你上班的公司？」

  「上去吧！」柏寅龍直接過來樓著她的肩膀，要帶她上樓。

  她在驚訝中只能由著他帶領，同時一路上聽到不斷有人恭敬的喊他總栽，並將意外跟好奇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生平頭一次受到這麼多人的注目，讓彭瑞嵐感到不自在，因而下意識低著頭要避開別人的目光。

  直到進到柏寅龍的辦公室，寬敞氣派是她第一眼的印象，不過眼下的她沒有心情觀察，以為他帶她來公司應該是有什麼理由。

  「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想讓你在這裡陪我。」柏寅龍回得直接。

  如果不是地點的關係，她或許會感到高興，「可是你不是要上班嗎？」

  「所以才帶你過來。」雖然是因為不想她在加油站辛苦工作才帶她過來，卻樂於有她陪在身邊。

  「可是我要做什麼？」總不能打攪他工作。

  柏寅龍將她安置在他辦公室的沙發這頭，「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除了有台筆記型電腦外，還放了幾本雜誌跟小說，甚至是百貨公司的型錄，是柏寅龍事先吩咐秘書準備的，為的就是怕她會覺得無聊。

  「桌上的東西你隨便看，如果想要什麼我再吩咐秘書。」

  她頓時被他搞糊塗，不明白他特地帶她過來辦公室陪他的理由是什麼，「既然設什麼事，還是我回去工作？」

  見她還掛心工作，柏寅龍才告訴她，「以後你不需要再回去工作了。」

  「為什麼？」

  「那份工作太累，那天我去看過。」

  「你去過？」彭瑞嵐有些意外，跟著想起他說過不想她太辛苦的話，原來是因為他去看過她工作的情形，「其實工作本來就是這樣。」

  或許的確是，但換作是別人也就算了，他就是不希望她那麼辛苦。

  「以後你跟品維都由我照顧，再也不需要那麼辛苦。」

  聽到他的承諾，她儘管感動，心裡還是感到些許壓力，只是聽出他語氣里的堅持，讓她沒有再說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裡，彭瑞嵐就像柏寅龍說的那樣，什麼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這是她打從有記憶以來，過得最鬆散的一天，甚至鬆散到讓她感到有些無所適從，尤其這些年為了養活兒子跟自己，更是險到根本不曾有機會像現在這樣休息。

  辦公桌後方的柏寅龍雖然要處理公事，偶爾還是將視線投注過來，因為看到她在身邊而感到愉悅。

  直到秘書進來通知下樓開會的時間，擔心她一個人無聊，柏寅龍說：「如果無聊，還是讓邢秘書陪你去逛街。」

  聽到這話，彭瑞嵐一陣緊張，「不、不用了，我一個人在你辦公室里，剛好可以休息，你去開會吧！」

  「那好吧，等我開完會就上來，有什麼事情你就吩咐嘟秘書。」

  她懷疑自己會這麼做，一直以來，大小事情都是她自己一個人處理，曾幾何時需要旁人幫忙？更何況，秘書一身專業的套裝讓她心裡倍感壓力，哪裡好意思麻煩人家？

  「我知道。」

  勉強答應下來，等到柏寅龍跟秘書一塊出去後，她臉上的表情才垮了下來。

  長這麼大，就算是孤兒的身份，她也從不曾像現在這樣感到自己如此卑微過。

  明白柏寅龍這麼做是因為愛護她，儘管感到不適應，她還是勉強接受，畢竟能夠留在他跟兒子的身邊，她就應該感到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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