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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9:55:59 作者: 仙苑其靈
    洛川並不大, 那麼一個活人又帶著孩子, 若是當真存在過, 怎麼都會留下蛛絲馬跡, 可查了這麼久,他派的暗線什麼也沒有查到。

    宋楚靈聽後卻是垂眸笑了:「所以殿下一無所獲,便親自去了盛江村?」

    聽宋楚靈這般語氣, 好似並不相信, 李硯終於是將她手腕鬆開, 把自己的手掌攤開在她面前。

    李硯的手生得很好看,手指如他身影一樣修長, 且還寬厚有力,掌心上有一層厚繭, 其實細細想來, 李硯若當真不學無術, 整日只知享樂, 他的手合該如李研一般細嫩白皙才是, 怎會生出這樣的繭子。

    只是尋常人約摸沒有機會將他的手看得這樣真切,應當說, 是李硯從未給過旁人這樣的機會。

    李硯有時自己也不知到底是怎麼了,為何對宋楚靈與旁人不同,也許是因為他總是莫名覺得,他們之間有某種相似之處。

    「看到了麼?」他問。

    宋楚靈輕「嗯」一聲,臉上笑意頓時散去,她蹙眉深深吸氣。

    因她看到李硯的這一雙手掌中,有的不止是繭子,還有幾處極為明顯的傷口,好似是被什麼東西磨破了一樣,似還在隱隱滲血。

    「這些都是被韁繩磨破的痕跡。」李硯說著,將手收了回去。

    原來他當真是親自跑了一趟。

    從上京到潭州,想要來回控制在二十日以內,這一路上少說也要跑死五六匹馬,且還要不眠不休。

    宋楚靈沒有想到,李硯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借著身旁閃動的燈火,她再次抬眼認真的看他。

    她發現李硯眼下泛著烏青,面上的肌膚沒有什麼光澤,平日裡十分紅潤的雙唇,此刻也變得蒼白起來,只那腰板,不知是習慣還是在逞強,倒是挺得依舊筆直。

    「為何要親自跑一趟?」宋楚靈收回眸光,一面問他,一面起身朝柜子走去。

    因為在她的認知里,李硯沒有必要這樣做,差幾個聰明可靠的人去查便是,何故這樣折騰一番。

    其實她沒有想錯,起初李硯是派親信去的,卻沒想到,親信去了潭州之後,查了數月給他的結論,竟然是宋楚靈的身份為真。

    這個結論完全出乎了李硯的意料,他頭一次質疑手下之人的辦事能力,因為他認識的宋楚靈,絕對不會是那個村民口中,老實勤快的小丫頭。

    李硯原本只是打算換人再去細查,可那日老槐樹後,她附耳說得那句話,讓他不知怎地,就生出了親自去查的念頭。

    也許是他想向她證明些什麼,又或者他原本就是這樣的性子,凡是都要刨根問底,查個清楚明白才能安心。

    宋楚靈從櫃中拿出一個藥瓶,放到桌上,轉而又拿了一個乾淨的木盆,蹲在水桶旁朝裡面舀起溫水,見李硯一直沒有回答,她便又問:「那你查出什麼了?」

    李硯拿起桌上那條綏帶結,故意沉聲道:「查出你不是宋家的人,你所謂的娘親余氏,也根本不認得你。」

    他想用余氏近身之物來詐她,卻沒想她一眼就能認出,不過既然認出這是余氏的,便更能說明,他沒有騙她,他真的與余氏見過面。

    沒想宋楚靈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她蹲在那裡忍不住回頭望他,語氣裡帶著幾分嘲弄,「你如實說便是,詐我做什麼?」

    李硯頓時愣住,整個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的堵住了,呼吸都變得極不順暢,他也不知這是第幾次了,竟被一個小姑娘三兩句話就弄得這般狼狽。

    他驀地收回神色,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唇角,「你本事當真極大,讓整個盛江村都替你扯謊……」

    李硯起初還不信,可當他拿著宋楚靈的畫像,幾乎問遍整個村子後,才信了手下的話。

    但凡認識宋家的人,都知道那畫中之人是宋楚靈,是那余寡夫家的閨女,幾年前隨人去了上京,據說要入宮伺候主子。

    李硯的人又裝扮成尋常百姓,跑去與余氏靠近乎,聊到宋楚靈時,余氏滿臉自豪,說她女兒有本事,在皇城裡伺候貴人,等幾年後女兒歸鄉,還要拿錢給她蓋大房子呢。

    那婦人的神情不似作假,便是她當真慣會演戲,也不至於真能讓這個村子冒著欺君之罪,陪他們一起作假。

    李硯實在想不明白。

    宋楚靈聽至此,卻是又笑了,她將木盆放到桌上,道:「你就沒有想過,我也許真的就是宋楚靈,而榮家後人,才是我誆騙你的話?」

    「你若與榮家無關,為何會看著宸妃當年的記事冊落淚,為何能對番木鱉如此了解。」李硯將手放入水中,拿起香胰子仔細清洗著雙手,冷笑道,「如果你當真是潭州的人,又是余氏這樣大字都不識的村民一手拉扯長大的,那你這一身武藝,還有這般聰慧才智,是如何學得的?」

    宋楚靈淺淺一笑,就當李硯是真心在誇她。

    見李硯手已洗淨,她又遞去一條乾淨的巾帕,面不改色地問他,「那你猜出來了麼?」

    李硯接過巾帕,擦著手道:「你不是榮林郁之女,卻當真是榮家之後,你入宮是來查明當年宸妃之死的真相,以及要為榮家……」

    後話不必明說,兩人皆心知肚明。

    語畢,他抬眼看她,以為她在聽完這番話後,多少會有些慌亂,卻沒想她只是抿唇輕笑,整個人都無比鬆弛。

    李硯打心底對她生出幾分佩服來,若是有人當著他的面,將他的底抖落出來,他都未必能有此刻的宋楚靈這般氣定神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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