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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9:55:59 作者: 仙苑其靈
    他提步朝房中走去,待出來時,手中多了一個白玉藥瓶。

    他將藥瓶拿到宋楚靈面前,語氣還是那般平靜地道:「那日……」

    那日他是害怕宋楚靈在父親面前反應過激,造成不必要的麻煩,才伸手去拉了她,卻沒想到會誤將她手臂傷的這樣嚴重。

    然而解釋的話就在嘴邊,卻遲遲說不出口,最終他也只是語氣略微低沉地道出兩個字:「抱歉。」

    宋楚靈似是並沒有放在心上,半開玩笑著對他道:「下次記得輕點。」

    連修道:「不會有下次。」

    既是父親要他護著,他便不會再傷她分毫。

    這次宋楚靈聽出了連修的情緒,他這句話說得極為認真,很明顯是在對她作保證。

    從前未曾與連修接觸過時,她有意無意中聽過不少關於連修的傳聞,知道他從七歲便被連保福收為義子,帶進宮中。

    在這十二年裡,有無數宮人試圖與他接近,這當中有的想要攀附登高,有的想要求個庇護,也有的是著實迷了他這身皮囊……

    然而無一例外,那些人皆未如願。

    宋楚靈沒有推辭,將藥瓶接到手中,光看這玉瓶的精緻程度,就知道裡面的用料不會普通。

    她打開蓋子,聞了聞裡面的味道。

    在她的印象中,化瘀的藥水一般都會比較刺鼻,而這小玉瓶里的味道,不僅清淡,還帶著一股好聞的幽香。

    看來的確不是尋常之物,光著裡面調香用的草藥,便已價格不菲。

    「一日三次,早中晚各一次,每次用這些便足矣……」連修伸手給她示意每次塗抹的量。

    宋楚靈認真聽著,順勢又將手臂抬起,露出上面的紅痕,按照連修說得那樣將藥水往紅痕處倒,不料她小手一抖,直接灑出來小半瓶,藥水順著手臂就朝地上流去。

    連修下意識用手去接,待反應過來時,他的手心已經放在了宋楚靈的小臂下面,將那些藥水全部接在了掌中。

    「呀……」宋楚靈先是一驚,隨後無比自責地抿唇道,「這藥水很珍貴吧,都怨我不注意,平白浪費了這麼多。」

    她嘴上這樣說,動作卻沒有半分變化,小臂還在連修的掌心上放著。

    連修的神色有一瞬的複雜,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慣有的平靜。

    「無妨的,不會浪費。」

    他語氣冷冰冰的,卻是用手直接將那些藥水,全部覆在紅痕處,開始幫她塗抹。

    他動作輕柔又緩慢,指腹上生出的那層薄繭,在與紅痕接觸時帶來了一絲癢意。

    宋楚靈手臂微顫了一下,連修的動作也跟著一頓,餘光不知怎地就瞥見了那隻嬌軟白皙的小手。

    這隻手他在不久前曾握過。

    那時他為了檢驗宋楚靈有沒有提前纏過藤蔓,見她磨磨蹭蹭半天不肯抬手,他便直接將她手掌握住查看。

    結果那隻手除了幹活時留下的繭子,根本尋不到一絲被藤蔓劃傷的痕跡。

    想來這麼多年,那還是他第一次推算失策。

    若是不知那是宋楚靈設計好的,便也罷了,後來得知一切都是宋楚靈刻意的籌劃,他啞然之餘,還有許多想不明白的地方。

    見連修盯著她手掌,神情有些恍惚,宋楚靈也猜出他約摸是想到了之前的事,卻是故意裝作不知地問道:「我的手可有問題?」

    「沒有。」連修立即收回目光,語氣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侷促。

    他鬆開宋楚靈的小臂,掏出一條牙白色帕子,擦著手中殘留的藥水,語氣生硬道:「待過兩日紅痕變成青色的,每日便只需一次。」

    宋楚靈看了一眼被褐色的藥水染了顏色的帕子,點頭將藥水收好,道:「若無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我有些事情不解,可否詢問一二?」

    連修收好帕子,指了指一旁老槐樹下的原形石桌,示意她到這邊坐下說。

    宋楚靈迎著寒風瑟縮了一下,一面往石桌旁走,一面緊了緊寬大的袖口,暗暗嘆氣。

    原本以為今日她與連修不會相處太久,便耐著寒意,特地穿了這件寬袖宮服,想要用胳膊上的紅痕來試一試他,卻沒想一時半會兒竟回不去了,不過好在石椅上放著軟墊,坐上不至於太過冰冷。

    兩人一落座,連修便問她:「為何入宮兩年才拿出玉佩?」

    這個問題宋楚靈不算意外,她坦然道:「如果我第一日入宮,就拿著它尋到內侍省,你說寶福公公會幫我麼?」

    「不會。」連修道。

    宋楚靈道:「是啊,他不僅不會幫我,還會因為怕我惹事,就將我送出宮。所以我必須尋到一個契機,一個讓他即便不願幫我,也不會趕我走的契機。」

    話說至此,連修終於反應過來。

    劉翠蘭就是她口中的契機,她是在借劉翠蘭的事,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不管父親願不願意出手,至少劉翠蘭的局,她設的幾乎毫無破綻,便是父親能推測出事情原委,也尋不到任何證據來給她定罪。

    所以這個局,表面上是為劉翠蘭設的,實則在無形中,他與父親也已經進了局。

    宋楚靈以為連修多少會帶些氣惱,誰知他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頭道:「便是定不了罪,父親若是不肯容你,你日後在宮裡也只會是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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