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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9:17:50 作者: 逢星河
大婚之日……
時安來不及深想便陷入了一片混沌, 沉沉睡了過去。
軟綿無力的身體倒在被衾上,裙擺被掀起一點,露出了腳踝上的銀環, 以及那根細長的銀鏈。
纖細的腳腕一手便能握住,掌心靠近, 觸到一片細膩溫潤,這麼漂亮的腳腕若是折斷實在可惜, 而且安安會痛的, 那便拴起來好了,安安就不會一直想著從他身邊逃開了。
牧遲青盯著時安的睡顏,那唇瓣上姝色依舊,他克制了一番,視線游移到了眼尾, 那裡的潮紅已經褪了, 僅能窺見一點水光,是方才哭過的痕跡。
牧遲青看了一眼便移開了,把時安抱進被衾中, 離開時, 他手指順著青絲滑下,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眼尾,觸及到一片濡濕。
牧遲青薄唇扯緊, 幾息後離開了這間屋子。
時安渾渾噩噩, 睡得極為不安穩,眉心處淺淺的痕跡一直都在, 繃緊的神經一直延續進了睡夢間。
大抵是受到的驚嚇太大, 當夜便起了高燒, 與雲水澗那一夜格外相似。
高燒引起的虛汗讓她格外不舒服, 迷迷糊糊間察覺到有人靠近,替她擦拭身子,又換了身衣裳,大約是春蟬,她模糊想了下,就又暈了過去。
後半夜時,又被人扶起餵了幾口溫水,幾口之後,舌尖突然嘗到一片苦澀,溫水換成了藥汁,苦得難以入喉。
時安抿著唇,本能地反抗,不肯再張口。
然而餵藥之人不容她拒絕,湯匙靠在唇縫,一點點地灌入藥汁。
時安皺起了眉,滿身抗拒,舌尖抵著貝齒,堅決不肯吞入,她才經歷了一晚的逼迫,此刻反叛之意比以往更甚。
深褐色的藥汁從唇角溢出,延成了一絲細線,被人用巾帕拭去,瞬間便在溫熱的帕上暈染開來。
湯匙被撤開,餵藥之人似乎發現了這般繼續下去也是徒勞,於是放棄了用這種方法再喂,只在她的唇上沾了沾清水,連帶著剛才的苦味也沖淡了不少。
時安眉間鬆動下來,方才的反抗耗費了她不少精神,此刻只想放任自己陷入深眠。
可惜事與願違,下一刻,微涼的手指掐著她的下巴抬起,晚間似曾相識的溫熱重新覆了上來,舌尖撬開唇瓣,從齒縫探入,渡過滿嘴藥汁。
時安下意識掙紮起來,力氣和一隻幼貓也差不了多少,用氣音嗚咽了兩下,反而更加方便對方餵藥的動作。
一小碗藥汁被分了好幾次才得以餵完,剛被鬆開,她便暈了過去,連滿口的藥味都顧不上。
第二日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
時安眨了幾下眼睛,腦袋並不怎麼清明,額角在隱隱作痛。
大約是因為她生病的緣故,這回春蟬沒有在殿外,而是守在床邊,第一時間便發現她醒了,動作小心地將人扶了起來。
時安舔了下唇,口中滿是藥味,苦澀難耐,她記不得昨晚後半夜的事了,只模模糊糊地有點兒印象,好似被人餵了藥,難怪這般苦澀。
拒絕春蟬的代勞,她宛自去梳洗。
經過銅鏡時,時安整個人僵了一下,欲蓋彌彰般地提步匆匆而過。
溫熱的水打濕在臉上,時安慢慢呼出一口氣,她還發著低熱,身上軟綿無力,不過是從床榻走到裡面的淨室,便有些微喘了。
耗費了好一段時間,她才把自己整理清爽,及腰的長髮只是用紅繩簡單地束了下,便柔順地垂在了身後——不用出門,髮髻便也不用挽了。
淨室中也有一面銅鏡,不過沒有外間的那面大,時安飛快地看了一眼便撇開了視線。
水流的聲音蓋住了外間的響動,待時安從淨室出來,才發現春蟬已經不在殿內了,而桌邊坐著的身影是她不願見到的。
她一時頓住了腳步,進退兩難,在原地躊躇了片刻。
牧遲青並沒有容她多想:「安安,過來。」
時安心裡縱然一百個不情願,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無端反抗的下場不會比昨天好到哪裡去。
她坐到桌旁,本想挑一個最遠的位置的,但是多餘的圓凳被撤走了,只留了兩張,她只好在對方的左手邊坐下。
桌上擺著兩人份的早膳,應該是剛剛才送進來的,都是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
時安隨意看了一眼,沒猶豫太久,伸手便準備動筷子,她實在不願再像昨晚似地被餵一遍,然而還沒有碰到筷勺,就被攔住了。
她眼睫抖了下,唇瓣張了張,囁喏道:「我能自己用飯。」
牧遲青無動於衷,握著她的手微微施力,迫使她手心朝上放在桌上,而後三指併攏扣住她的手腕,指尖抵住腕間的筋脈。
原來只是為了診脈。
時安小小地鬆了口氣,她都快忘了對方幾乎什麼都會了。
至於結果如何,牧遲青並沒有同她說,只是陪著她用了一頓早膳。
時安一心兩用,除了吃飯,還時刻關注著旁邊,一有風吹草動便警覺起來,無端讓人聯想到了草原上的兔子,高高豎著耳朵,滿身戒備。
所幸牧遲青並不想在早膳的時候對她做什麼,這一頓飯用得還算順利,只是因為她的一心兩用,所以費得時間有些久。
早膳之後,時安滿以為對方會走,就像之前的幾天,都是晚上才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點避開她進來的小伎倆被識破了,牧遲青並沒有離開,時安只好硬著頭皮假裝有事要做,想儘量離他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