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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9:17:50 作者: 逢星河
牧遲青愣愣地看著手中的玉牌, 用不到了所以就還給他了麼,他對安安來說會不會也有哪一天用不到了,然後也被這樣丟還回去。
他克制不住去想這樣的畫面, 驀然篡緊了手,心口滯澀, 玉牌硌著掌心生疼,光想像便幾乎要喘不上氣來。
他心底騰起恐慌, 惶然下顧不上其他, 一把抱住了時安,彎著腰把頭埋在她的肩上,抓著她的手在微微顫著,「安安,別不要我。」
時安瞪著一雙杏眼, 一臉莫名, 怎麼今日一個兩個都這麼奇怪。
她什麼時候說不要他了?不對,什麼叫不要他?
時安很想把牧遲青扯起來問一問,然而稍微動, 對方連整個身子都在發顫, 她只得伸手拍了拍牧遲青的背。
緩了有一會兒, 牧遲青才直起身來。
他抿著唇,也知道自己剛才失態, 卻固執地想要等一個答案, 因此一瞬不瞬地盯著時安,心思昭然若揭。
幸而殿內的僕人都退了出去, 才沒有看見他剛才的樣子, 否則大約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是否看到了幻覺。
時安只覺小反派狀態不對, 卻也不知由何而起,只好順著他的話應了兩句:「嗯,不會不要你。」
牧遲青因為她的一句話便平緩了呼吸,緊繃的身體慢慢鬆懈下來。
這會兒,時安才問道:「怎麼了,祭祀大典準備的不順利麼?」
她猜測,覺得是朝政上的事惹了小反派心煩,所以才想起到自己這兒求個安慰,再不然便是有什麼不長眼的人惹到了他。
牧遲青胡亂點了下頭,他不能讓安安知道他的想法,安安留下來尚且不願,若是知道他貪心妄想,便更不喜他了。
他退了半步,視線飛快從她身上掠過,隨口找了個由頭岔開:「安安是要出去嗎?」
他希望安安沒有看出來,但果真沒有後,卻還是忍不住失望,但很快,這點兒失望就消失了,因為他聽安安道:「嗯,是要去見你的。」
時安原本準備如實說的,但是話到了嘴邊換了個個,決定順著毛捋一捋,免得對方又開始反常。
她杏眼一彎,沖牧遲青笑了下:「不過你過來,就省得我再去一趟了。」
牧遲青頭暈眼花,只覺得被軟錘瞧了下腦袋,方才的惶恐瞬間消失得無隱無蹤了,安安惦記著他就很好,他可以等上一等,慢慢讓安安知曉他的心意。
另一邊,蕭夫人處。
沈時寒急急灌了半杯涼茶,思忖著如何說才不會討打。
蕭夫人接過侍女遞來的羽扇,給他象徵似得扇了兩下風道:「怎麼了,這麼急匆匆的?」
沈時寒摸了把鼻尖,到底有點兒心虛,他道:「母親,等從上京回去,您多帶妹妹出去走一走,見一見人,如何?」
他心裡打著小算盤,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妹妹交給寧康王,得趕在妹妹開竅前把這事給掐死,否則以寧康王的心機,妹妹早晚要扛不住。
蕭夫人看著自己大兒子,不覺好笑,一扇子打在他腦袋上,打趣道:「安安是不是煩你了,這麼想把妹妹往外趕?」
她如何聽不出大兒子話里的意思,吃驚倒沒吃驚,畢竟寒兒平日在外是一個樣,在家又是另一個樣,她一早便習慣了。
「說吧,是不是同安安鬧彆扭了?」
羽毛扇打在腦袋上也就是撓痒痒,不過姿態還是要做全的。
沈時寒趕忙討饒,「別,別打了,我錯了!」
蕭夫人收回扇子,這才問道:「說說吧,怎麼回事?」
沈時寒殷切地給母親倒了杯茶,道:「我這不是怕妹妹在家中待得無趣麼,出門見客有您看顧,自然最是妥善的。」
他絕口不提自己的真實意圖,叫母親知道了怕不是又要挨訓。
然而母子連心,蕭夫人自然也不會叫他兩句話就誆去,只是因為大兒子說得不錯,故也沒有非要刨根問底。
再者,安安確實到了年歲,雖然剛從道觀回來,她捨不得安安出門,但有些事還需早做打算才好,況且若是安安不願,她也不會強逼。
蕭夫人心下想了一想,但還是給了沈時寒一個腦瓜崩:「少操些閒心。」
沈時寒一喜,知道母親這是聽進去了,於是主動扯起了旁的事來,他對著家裡人向來嘴甜,好話一籮筐,不要錢似地往外倒,不出一刻鐘,就把蕭夫人哄得心花怒放。
蕭夫人把茶盞接過來放到一邊,往外攆人:「行了,忙你的去吧。」
於是沈時寒美滋滋地走了。
在上京行宮的十幾天,時安幾乎每日都能見到牧遲青,皇上都未必能見得這麼勤。
她淺淺地試探過兩回有關錦陽公主的事,不過都被牧遲青不著痕跡地岔開了,抗拒之態十分明顯,她便沒再繼續下去。
祭祀大典那日,時安見到了小太子,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站在皇后身側。
小太子白白淨淨地一張臉,既想偎依在娘親身邊,又要拿出太子的氣勢,實在有些為難,所以他板著臉貼近皇后站著,乖巧到不行,時安不由多看了幾眼,心道,牧遲青倒是沒有將小太子養廢。
而後她便注意到了皇后,對方頂著一張母儀天下的臉,雍容華貴,叫人一眼看去便覺得是皇后,她與皇上並肩而立,面容肅整,整個祭祀大典,從頭至尾,帝後都未交談過半句,生疏得好不遮掩,便連時安都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