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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9:17:50 作者: 逢星河
時安從棋盤上挑出三枚白子,扔進他的棋簍里,杏眼一彎:「五子棋。」
說完慢悠悠地落子,十分理直氣壯地道:「我只會這個。」
牧遲青愣了下,隨即飛快地斂下眼睫,怕自己太過高興失了儀態,安安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能牽動他心境的起落,猶如細密柔軟的絲線,纏繞在他胸腔中。
下棋本來就是打發時間的,時安懶得動腦子,隨便落一落子,但就這樣,居然還贏了,小反派放水放得光明正大,幾乎明著哄她開心。
時安歪頭:「殿下有心讓我,就不要叫我看出來嘛。」
牧遲青收拾棋盤,聞言一笑:「我也很想贏,但是忘了跟安安要彩頭了。」
大約是造物者的眷顧,牧遲青連手指都極為好看,棋子被青白修長的手指撿起,像是被把玩的小巧玉石。
時安一時有些移不開視線,她捻了一顆遞過去,對方用左手接了過來,菩提子繞在腕間,纏成好幾個圈,背雲垂下,輕輕一晃,無端勾勒出一絲情愫。
那手串下似乎還帶著什麼,時安正要再看,對方便收了回去,棋子被丟進棋簍,袖口攏下,擋住了腕間的菩提子。
牧遲青道:「安安贈予我的,就不要再收回去了吧。」
時安晃了晃自己腕間的銀環,不客氣道:「那我倒是希望殿下能小氣一些,把東西收回去。」
牧遲青原本帶笑的表情倏然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低喚了一聲:「安安。」
他語氣帶著幾分討饒,若是有旁人在,定然驚愕到不行,大約沒料到她會突然提起銀環,眼裡的慌亂不似作假:「安安,我只是不想你走。」
時安抿了抿唇,她本來不想提的,只是順口說了出來,沒想到牧遲青反應這樣大,之前在她面前的那些氣勢難道都是裝出來的不成。
陪伴不是不可替代的,只要找到心結,再慢慢解開,小反派就不會非她不可了。
她這幾天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從牧遲青的生母入手,也就是當年的錦陽公主,只是錦陽公主離世已久,記得舊事的人並不多,而且五年前的牧家早被牧遲青親手收拾了,就更加難以查探。
若是想要知道當年的事,大約只能從宮中開始查起,但不管是高佑恆還是月央公主,她都不怎麼想接觸。
不過這回的祭祀大典,或許可以在上京的行宮裡找到點當年的記載。
她思緒一飄,想得就有點兒久了。
落在牧遲青眼中,便是安安不想理他,方才下棋時輕快的氣氛消失無蹤,他薄唇抿起,突然覺得安安離他有些遠了,像是隨時會抽身離去,他手指動了動,想要把人圈進懷裡,可一時並不敢輕舉妄動。
他按下心底的蠢蠢欲動,說道:「安安,你還未見過大盛的春夏,會喜歡的。」
安安每一年都在深秋時來,未見過春日裡的百花盛開,他莫名篤定,安安一定很喜歡大盛的春光。
時安回神,她看了眼十分在意她高興與否的小反派,心尖一動,問道:「是不是除了不能取下銀環,其他什麼事殿下都會應我?」
牧遲青點頭:「安安想做什麼?」
時安伸手:「我要一塊令牌,可以在行宮裡隨意進出的那種令牌。」
她倒是可以直接問牧遲青當年的事,但既然是心結,對方大約不會告訴她實情,或是只會說一半,畢竟她也無處考究。
她豎起一根手指,打住牧遲青要追問的念頭:「我不想說,殿下直接給我行不行?」
雖然有耍無賴的嫌疑,但達到目的就可以了。
牧遲青沉默了下,就把林鎮叫了進來,隔著屏風,林鎮遞進來一塊令牌,牧遲青接到手後便放到了她的手心裡。
時安手腕一沉,沒想到令牌是鐵質的,差點兒從掌心滑下去砸在車廂內,她瞅了牧遲青一眼,要不是林鎮當場遞過來的,她都要懷疑小反派是不是故意的了。
牧遲青道:「安安不必隨身帶著,想去哪裡直接進便是,不會有人攔的。」
其實早在玄月二十三之前,他就已經下過令,安安來去自由,但凡他可以進的地方,安安皆可以進,只是安安從來沒用過這份特權罷了。
這還是頭一次,安安直接同他要什麼,雖然他很想問安安打算去哪兒,但還是忍住了。
時安點頭,不過還是把令牌收了起來,倒不是不信牧遲青的話,而是有些時候難免遇上不知情的,有令牌在,她就可以狐假虎威了,搬出寧康王的名字,還是很能嚇唬人的。
她收好令牌,決定給個甜棗:「那我和殿下算是暫且和好了。」
牧遲青看著她,說道:「可安安還在喚我殿下。」
這個稱呼實在過於疏離了,他並不願聽到,安安從前總是直呼他的名字,有一回還喚過他的字。
時安道:「可是其他人都喚你殿下,我還是不要太特殊了。」
上回脫口一句牧遲青就驚到了沈時敏,好在寧康王積威深久,敏敏沒纏著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否則她還要編藉口。
牧遲青不肯:「安安不是其他人,而且無論人前人後,我並不在意。」
他寧願所有人都知道安安同他的關係,這樣便能光明正大地把安安護在他身邊,而不是非要越過沈家。
時安不知道他想的這些,但她剛剛跟小反派要了一塊令牌,總不好立刻就翻臉不認人,於是拿人手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