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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56:30 作者: 恰似故人來
    孩子這般聰慧對於做父母的來說自然是十分驕傲歡喜,可擱在皇家卻不定是福還是禍了,是以夫妻二人極有默契的將此事隱瞞了下來,就連皇貴妃那邊都不曾透露口風。

    然而這天底下從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多時候往往事與願違。

    弘暉異常聰慧一事最終還是被康熙給發現了,打那以後就更愛將這孩子帶在身邊,好在康熙也不是那不靠譜的,身邊一眾人的嘴都被他堵得死死的,迄今都未曾有弘暉的消息透露過出去分毫,以至於外頭人都還只以為他就是單純對四爺的這根獨苗苗格外疼愛些罷了。

    若是叫人看到平日裡這對祖孫的相處方式……

    「孫兒恭請皇瑪法聖安。」

    看著不足自己腿高的白嫩小子一本正經似模似樣地請安,康熙的臉色不由就回暖了許多,微微一勾唇,衝著他招招手。

    早已熟門熟路的弘暉當即上前幾步自覺爬上帝王的膝蓋。

    「今日咱們來講唐史……」

    面前放著一摞書,但康熙卻並不照本宣科,甚至鮮少會翻動幾頁。

    這些歷史他早已爛熟於心,無論孩子問到哪一處都完全無需去書中尋找答案。

    誰想還沒說上兩句便聽見外頭傳來一陣騷亂。

    康熙的眉頭微微一皺,李德全便立即揚聲呵斥,「何人在外喧譁?」

    「皇上恕罪,十八阿哥……不好了……」

    康熙大驚,忙將人叫進來詢問,「十八阿哥究竟怎麼了?」

    卻原來前些日子十八阿哥就開始有了些症狀,兩頰腫脹有些發燒,不過當時情況並不很嚴重,又因太子接連被人彈劾……故而也就不曾敢來叨擾康熙,只叫了太醫診治便罷。

    誰想治了好幾天症狀非但沒有絲毫減輕反而愈發嚴重起來,這兩日更是連飯都吃不進去了,偏太醫還遲遲拿不出個好法子來。

    聽罷之後康熙的臉都白了,「蹭」一下站起身,嘴唇微啟似是想要訓斥什麼,可顫抖半天卻是什麼話都未能說得出來,只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李德全,將弘暉先送回去。」

    細瞧之下不難發現,那腳步甚至都有些踉蹌。

    先前都死活不敢上報的事,今兒前腳才與太子大吵一架卻急吼吼地跑來了,這說明什麼?

    只能說明十八是當真不好了。

    康熙不禁抿緊了唇,臉色難看至極。

    早年宮裡夭折的皇子皇女究竟有多少個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甚至到後來都近乎麻木了似的,可誰又能想到,臨了到這時卻還能叫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彼時,得了消息的其他一眾阿哥也都著急忙慌地趕了過去。

    要說感情有多深那純粹是哄人呢,他們這群做兄長的都出宮建府了十八那時都還未出生,打小從不曾一道兒相處過,又不是一個額娘生的,哪兒來多少感情啊。

    只不過皇上都親自趕過去了,便是裝那也得裝出來一副焦急萬分的架勢。

    事實情況正如康熙所預料那般,十八阿哥儼然已經到了回天無力之時,不過是等到他過來匆匆說了兩句話的功夫便沒了氣息。

    眼睜睜看著年幼的兒子在自己面前閉上雙眼撒手離去,康熙頓感心頭一陣絞痛,忍不住捂著胸口連退數步,在李德全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穩。

    「皇阿瑪……」胤禔擔憂地輕喚了一聲。

    康熙回過頭來看向那一群兒子,忽而眉頭一擰,「太子呢?弟弟病逝,他做哥哥的竟連看都不來看最後一眼?」

    冷不丁又回憶起多年前的一個夏天——那時正是烏蘭布通之戰打響的前夕,原想御駕親征的他在途中病了一場,便下令叫太子前往迎駕,誰想面對他滿臉病容憔悴虛弱的模樣,太子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憂色,就連簡單關懷的話仿佛都充斥著滿滿的敷衍。

    相隔多年的兩樁事聯繫到一處便瞬間點燃了心中壓抑的怒火,仿佛燃燒了他的理智一般,張嘴就斥,「這個不孝不悌的混帳!」

    眾人無不愕然。

    就連與太子斗得死去活來的胤禔在這時都難免有些哭笑不得的荒誕感覺——老爺子您可是忘了,是您親口下令將太子關了起來,無召不得踏出一步。

    是夜,康熙坐在帳篷內久久不能入睡,忽而一道身影映在帳篷上,探頭探腦形跡可疑。

    康熙頓時心中一驚,大喝,「什麼人!」

    結果就見那道身影仿佛受了驚似的哆嗦了一下,而後迅速頭也不回地跑遠。

    李德全慌忙上前幾步將帝王牢牢擋在身後,同時高聲呼喊,「護駕!有刺客!」

    不過短短几息的功夫,原本靜謐的深夜一片沸騰。

    見到一眾護軍將自己的帳篷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康熙也總算是稍稍放下心來。

    這時,先前跑掉的那「刺客」也被人給抓了回來。

    一個照面在場的人就都認出來了,這小太監竟是太子身邊的人。

    「皇上明鑑,奴才不是什麼刺客,是太子殿下聽聞十八阿哥去了,擔憂皇上的龍體故而才命奴才出來瞧瞧……」

    李德全瞥了眼帝王,看向底下的小太監厲聲喝問:「那你又何故非得深更半夜前來?皇上不過是呵斥一聲你便嚇得落荒而逃又究竟是為何?如此形跡可疑究竟安的是什麼心?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冤枉啊!是……是皇上下令將太子殿下嚴加看管,奴才……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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