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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56:30 作者: 恰似故人來
    林言君聽罷一時間嘴巴都忘記了合攏,愕然道:「這都是誰傳出的鬼話?」

    仔細回想了一下幾回與太子打交道的經歷,怎麼瞧著那都絕不是個貪花好色之徒啊,要說是最近突然才變的……她又不是隔了一年半載沒能見過人,這不時常還進宮去給皇貴妃娘娘請安,順便看看太子妃說說話呢。

    無論是偶爾匆匆一瞥太子的模樣還是在宮中行走多回,都從未發覺任何變化,更從未聽見什麼風言風語。

    要知道皇宮那地方可從來就沒有什麼秘密,倘若太子當真那般荒唐胡鬧,這事兒絕不可能瞞得死死的,是以林言君是當真一百個不信。

    「有人在背後陷害太子?」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了。

    誰料四爺卻搖搖頭,歪在炕上手裡捧著杯茶,擰眉沉默了許久,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嘆道:「你我都不信的事怎麼就能叫一手將太子養大的皇阿瑪信了呢。」

    太子這人的確是有個「愛美色」的毛病,不過卻不是那種愛,而是……怎麼說呢,就是這人他愛看臉,但凡跟前伺候的人無論是宮女還是太監都必須得是漂亮、清雋的才行,稍微長得普通些都不愛要。

    倒不是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純粹就是圖個賞心悅目罷了,至於說什麼還跟清雋小太監搞在一處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做兄弟這麼多年,他可從來不知太子有這等癖好。

    問題是,連他、甚至是才進門沒幾年的福晉都對此表示堅決不信,那位親手養大並教導太子的皇阿瑪怎麼偏偏就好似深信不疑呢?甚至為此不惜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斥責太子。

    其中深意經不起深想,叫人心驚膽寒啊。

    林言君也愣住了,冷不丁想起年前祭祀奉先殿那回發生的事兒。

    按照皇家慣例,每年康熙都會帶著兒子們和兄弟們一同祭祀奉先殿,康熙攜太子在殿內跪拜,而其餘皇阿哥等人則都只能跪拜於殿外。

    偏偏年前那回康熙也不知是抽了什麼風,竟令當時的禮部尚書將太子的拜褥挪至殿外。

    此舉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這個太子的特殊意義仿佛沒有了似的,更意味著康熙對太子的不滿甚至疏離。

    雖說當時的禮部尚書沒敢這麼幹因此而被革職,甚至被康熙倒打一耙指責其挑撥帝王與儲君之間的父子關係,可事實如何卻瞞不過旁人。

    區區一個禮部尚書而已,沒有那個膽子。

    經此一事後,這些年來本就不時與帝王有些小摩擦的太子殿下便愈發黯淡了幾分似的,儲君威望大受損傷。

    此消彼長,朝堂之上大阿哥一黨便愈發煊赫起來。

    而今突然又出了這樣一檔子事,實在叫人不得不懷疑,難不成又是康熙看太子不順眼故意想要收拾人?

    「這幾年無論是御駕親征也好還是南巡、巡幸塞外,大多是太子留京監國……處事愈發圓滑沉穩,接觸到的朝政也愈發多起來,朝中上下無論是哪一黨哪一派皆少有不誇讚的……」皇上這是感受到了威脅。

    四爺心中一沉,臉色難看極了。

    「爺?」林言君有些擔心地輕喚了一聲。

    四爺微微搖搖頭,伸手將她攬進懷裡,無意識把玩著垂落於肩上的髮絲,目光幽幽看向前方。

    「爺的兄弟姐妹眾多,唯有太子是被皇上親自撫養長大的,太子在襁褓中時是被皇上抱在懷裡哄著的,等稍稍長大些便坐在皇上的膝上被嬌寵被悉心教導……皇上對太子的寵愛常人根本難以想像。」

    當年太子染上天花時,皇上接連數日不眠不休衣不解帶地在床前照料陪伴。

    便是當初藩之亂最難的時候,皇上寧可自己苦一些也絕不肯叫年幼的太子受一絲一毫的委屈,一應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比皇上自身還要好。

    每每有貢品晉上,皇上也都會先打發人送去給太子挑選,等太子挑出自己喜歡的想要的,接下來才輪到皇上。

    做兄弟的都知道,有什麼實在心痒痒的稀罕玩意兒去求皇上不一定能有,但是太子那邊一定會有。

    偶爾出門不能帶太子在身邊,皇上便仿佛丟了魂兒似的渾身不舒坦,八百里加急硬是被用來給太子一封一封送家書了,信里具體寫了些什麼不得而知,不過曾經有一回太子卻是千里迢迢從京城打發人送了件自己穿過的舊衣裳去給皇上,而據小道消息傳言,皇上在外的那段時間每天夜裡都得抱著那件衣裳才能入睡。

    ……

    類似這般皇上萬般嬌寵疼愛太子的事跡數不勝數,說皇上是將太子放在心尖尖上、當成眼珠子般疼著寵著都不為過,眾多兄弟們包括他自個兒在內,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曾羨慕嫉妒過太子呢?

    而今,太子愈發沉穩優秀、地位也愈發穩固,曾經的父慈子孝仿佛也在頃刻間一去不復返。

    為了皇權穩固,為了打壓太子,皇上竟能如此毫無顧忌地往太子的身上潑這樣的污水,這叫人怎能不心驚膽寒呢?

    他相信,不僅僅是他,其他所有的兄弟,但凡曾見識過皇上對太子如何如何寵愛的那群兄弟,便是包括太子的死敵大哥在內,此時此刻心裡的感受都必定不會是興奮、暢快,只怕也都是無盡的膽寒、心寒。

    他覺得,這一時半會兒大哥恐怕也都不敢蹦躂了,更別提什麼趁機打壓太子一脈擴張自己的勢力,只怕是恨不得夾緊尾巴小心求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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