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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56:30 作者: 恰似故人來
    事情一度陷入僵局,氣氛也凝固了下來。

    康熙冷冷地看著她,卻也並未再開口。

    屋內一眾人皆只靜靜地端坐著,仿佛在等待什麼,而這樣詭譎的氛圍卻叫原本淡定的德妃開始愈發感到不安,莫名的眼皮子都開始跳個沒完,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落不著個實處。

    難不成還有什麼後手在等著?

    這時,外頭負責行刑的太監進來回復,「那丫頭已昏死了過去,氣息微弱……」

    賈元春臉色驟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康熙淡漠地說了句,「送往慎刑司,叫太醫保住她的命。」

    「皇上!」賈元春大驚失色,連連磕頭哭求,「抱琴已被杖責去了大半條命,再送往慎刑司哪裡還能熬得住呢?求皇上開恩啊!」

    「妹妹這樣害怕做什麼?」德妃扯了扯嘴角,柔柔地笑道:「你放心,皇上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好人,倘若她當真是個好丫頭,不出幾日必定能夠全須全尾地出來,不過若她身上有什麼不妥偏又不肯乖乖聽話配合,那怕是就少不得要吃些苦頭了。」

    「本宮知曉妹妹待她素來如同親姐妹,不如去勸勸她?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也省得遭那大罪不是。」

    慎刑司向來就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地方,但凡進去的人就沒個什麼好下場的,酷刑花樣之多、過程之殘忍簡直如同煉獄,甚至相較而言死亡反倒成了解脫。

    如今這話擺明了是在威脅她——若不想情同姐妹的丫頭受那份罪就老老實實交代清楚原委、幕後指使。

    賈元春掩在袖子下的雙手微微蜷曲握起,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未能說得出來,只一個勁兒的哭泣,悲戚的哭聲飽含無助惶然。

    真真是聞者傷心。

    在場眾人見此情形也不禁愈發狐疑,怎麼看她的情緒、神色都毫無疑點啊。

    悶不吭聲的林言君其實也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賈元春,越看便越是迷惑不解,至少她是不曾看出來有什麼異常之處。

    一個人演戲當真能演得如此無懈可擊嗎?

    可要說果真是德妃自己犯蠢,那這個「蠢」未免犯得也太大了些。

    難不成背後還有什麼人隱藏著?

    同樣的懷疑不約而同浮現在每個人的心頭,一時間誰也沒再急著開口說什麼,各有思量。

    也不知究竟是過去了多久,忽聞外頭一串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著就看見李德全匆匆而來,神色一掃往常處變不驚的淡定,竟隱約透出一股驚懼惶恐。

    要知道李德全跟在康熙的身邊可有不少年頭了,能爬上「乾清宮太監總管」這個位子就絕非一般人,不說什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至少遇到事時也絕不能如此慌張露怯。

    這必定是查出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了。

    眾人不由齊齊直了直身子,莫名屏住了呼吸。

    康熙更是臉色一正,下意識看了眼德妃的方向,沉聲問道:「可是查出了什麼?」

    李德全死死低垂著頭,開口聲音都在發顫,「回皇上的話,奴才在德妃娘娘的寢宮裡找到了一個小匣子,裡頭……」

    招了招手,跟在身後的小太監便立即上前一步打開了手裡的匣子,露出來十來個瓶瓶罐罐。

    旁人都還不明所以,可德妃一見之下卻是當場神色大變,一隻手死死扣住椅子扶手,兩眼直勾勾地瞪著那個小匣子,滿臉煞白難掩恐慌。

    這樣的反應若說沒點什麼怕是瞎子都不能同意。

    康熙的眼神頓時變得危險起來,「這些都是何物。」

    「奴才叫隨行太醫大致檢查過,都是些……異常效用的藥物……」

    具體每一種都能起到什麼樣的效用暫且還不能確定,還需得太醫後續仔細查證試驗,不過大致聞一聞卻不難嗅出其中一些對人並不友好的成分,足能確定這些絕非是什麼好東西,更何況其中還有兩樣是太醫比較熟悉的烈性毒藥呢。

    便是其他都略過不提,只憑這兩樣就足以叫德妃萬劫不復了。

    好好一個宮妃私藏如此烈性毒藥是想幹什麼?

    果不其然,康熙聽罷當場雷霆大怒,「大膽!」

    「撲通」一聲,德妃兩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慌張哭道:「冤枉啊!這定是有人在故意陷害臣妾,從頭到尾分明就是刻意針對臣妾的一場陰謀,分明是蓄謀已久的栽贓陷害啊!」

    李德全淡淡說道:「德妃娘娘前腳才走,後腳奴才便帶人前去搜查,甚至進門時還尚且能夠看見德妃娘娘的背影。」

    身為四妃之一、永和宮之主,便是再如何不濟也絕不可能叫不信任之人能輕易入得了自己的寢宮,更別提能夠避開一眾耳目帶著這樣一個匣子悄無聲息地放進去了。

    若說是事先藏進去的那也不可能,這匣子是在梳妝檯的一個抽屜里搜到的,與存放首飾的匣子放在一處,必定每日都會打開看見,怎麼可能避得開德妃極其宮女嬤嬤的眼睛?

    思來想去也唯有一個可能——這匣子本來就是德妃自己的,裡頭放著什麼她自己再清楚不過,自然不會對其生疑。

    「德妃,你如何解釋。」康熙陰沉著臉看向她,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那張臉,忽然間卻仿佛不認識了一般,那樣陌生。

    德妃紅唇微啟,卻是囁嚅半天也未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只一味地流淚喊冤,可那神態卻顯而易見透著慌亂無措,與方才賈元春的反應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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