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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56:30 作者: 恰似故人來
張嬤嬤的眼珠子終於動了動,盯著花蕊的臉和身段兒再次上上下下來回打量,如同在評估一件貨物般,令人深感不適。
許久,方才聽她輕蔑一笑,「你這容貌身段兒的確算是不錯了,若是擱在其他任何一個阿哥的後院兒姑且也還能努力拼搏一把,可擱在咱們這兒……你且自個兒照照鏡子仔細瞧瞧,你跟四福晉能有絲毫可比性嗎?若說你是個小美人兒,那四福晉就是個誤入凡塵的仙子娘娘,你拿什麼跟人家斗?」
「單論容貌來說,四福晉自然是傾城絕色之姿,至少我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能與四福晉相媲美的人物,我這樣的,在四福晉面前恐怕也就只有給人提鞋的份兒。」花蕊的臉上全然沒有絲毫的嫉妒羞惱,甚至反而還順著話將自己貶低到了塵埃里。
緊接著卻是話鋒一轉,「不過這世上總難有十全十美的人,四福晉雖容顏絕佳,卻也有一個巨大的缺陷,甚至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個極其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子嗣。」
張嬤嬤的眼睛緩緩亮了起來。
四福晉的身體之差誰人不知?動不動就要臥床三兩個月都不能動彈的玻璃人,年紀輕輕又有個吐血的毛病,說句不好聽的話,估摸著壽數都不見得能有多長久,還能指望孕育子嗣嗎?
便是僥倖懷上了,按著那種風一吹就倒的身體來看,當真能闖得過那個鬼門關嗎?指不定連懷胎十月的艱辛都挺不過去呢。
說這是一項極其致命的缺陷當真一點兒都不為過。
女人生得再美又如何?不能給夫君生兒育女那就是個失敗者,再怎麼傾心於這樣一個絕色美人,四阿哥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斷子絕孫。
便是退一萬步來說,四阿哥自個兒當真是被迷昏了頭,那上頭還有皇貴妃娘娘和皇上杵著呢,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嗎?
必不可能。
所以說,想要壓下四福晉的風頭也並非沒有法子,只要花蕊能生出兒子來……一個無子的嫡福晉終歸是要氣弱一頭。
將張嬤嬤的神色盡收眼底,花蕊再接再厲蠱惑道:「我出身貧寒卑微,若不然當初也不會做了一個任人欺辱的灑掃宮女,這也是我迫不得已將主意打到嬤嬤頭上的緣故,還請嬤嬤大人不記小人過。倘若嬤嬤願意搭把手幫幫我,將來我必定不會忘了嬤嬤的大恩大德,有我在一日便絕不會叫人再欺負了嬤嬤去。」
「嬤嬤想要的,我自會傾盡一切為嬤嬤謀算,絕不會背信棄義……畢竟咱們兩個任憑誰去單打獨鬥都是絕不可能成事的,唯有相互扶持……今兒您抬舉我一回,明兒我拉拔您一把,如此共同前行方有一戰之力……嬤嬤,我跟您就是天然的同盟啊……」
一個共同的敵人杵在眼前,的確就是天然的同盟。
再者說花蕊想要做四阿哥的女人,想要母憑子貴,而她卻是想要延續自己曾經的地位權利,所求並不相同,暫且來說還沒有什麼可衝突的。
而且花蕊的出身太差,背後沒有任何支撐,要想成事便必須得依附她指靠她,輕易翻臉是不大可能的,畢竟爬上去了也未必就能站穩腳跟,上面有嫡福晉壓著下面也未嘗不會再有其他女人來爭搶……
如此這般一琢磨,張嬤嬤倒愈發心動起來。
至於說會不會惹惱嫡福晉招惹什麼禍事?敵對立場早就已經形成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再怎麼也不會比如今可預想的結局差到哪兒去了,又何不咬咬牙搏一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心裡有了決斷,張嬤嬤便也不再猶猶豫豫,笑道:「你既是有這心思,恐怕心裡早就有盤算了吧?說說,有個什麼計劃。」
花蕊頓時一喜,忙道:「照我看來自然事不宜遲,一則嬤嬤已經得罪了福晉,不定哪天就會被攆走了,二則如今雖嬤嬤被奪了權,可這麼多年的經營卻也不是假的,至少這院兒里上上下下的一切沒有人能比嬤嬤再清楚熟悉了,要想做點什麼也便利得多,一旦等出宮建府……」
那時就是全新的開始。
環境陌生,人,大部分也必然是陌生的,所有的一切都會打散打亂重新洗牌。
況且,她還能有多少時日可以用於等待?
「早些準備準備,今兒晚上我安排你去伺候四阿哥沐……」話到嘴邊,張嬤嬤卻突然想起來,不知從何時起伺候四爺沐浴的奴才已經從宮女變成了小太監。
於是話音一轉,「這幾日我想法子將你送進書房頂替原先的丫頭,不過……我奉勸你一句,別太急切外露往上貼,咱們四阿哥可不是個好性兒的,若叫他看出你有那心思,只怕能一腳將你踹出門去……若能不動聲色引了爺們兒上鉤將你收用,那才是你的本事,對你將來的路也更有益處。」
花蕊大喜過望,連忙福身態度恭敬滿臉感激,「謝嬤嬤指點。」
果然,不出兩日的功夫,原先在書房伺候茶水筆墨的那個小宮女突然就染上風寒病倒了。
為免傳染給主子,發現的第一時間裡那小宮女就被移送了出去,治自然是有人給治,可痊癒之後再回來還能不能有曾經的位子可就不好說了。
而眼下,頂替她進入書房伺候的正是花蕊。
正如她所說那般,哪怕是被迫放權叫人頂替了位子,可這麼多年下來張嬤嬤卻也不是全然白混的,動點手腳不是很難,可接下來要如何做卻是叫人她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