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走到門口時，莫名駐足，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美好安靜的如同一副美好的畫面，他細細的品嘗著手裡的茶，神情歲月靜好。

    手裡的茶像是喝完了，他走到桌子旁想要添上新茶。

    宋玉正要轉頭離開，卻看見他沒有拿起桌上的茶壺反而拿起了桌上的藥包！

    他打開藥包往茶杯里倒去，而後仰頭像是要將茶杯里的茶飲盡！

    宋玉想起小沙彌說的話，於是立刻上前奪走他手上的杯子，他察覺到有人襲來，靈活躲開，他的身形比宋玉高大很多，宋玉又不敢用武怕傷著他，於是兩個人呢相互拉扯，爭執之間——

    「咚」

    茶杯掉到地上的蒲團上發出沉悶的聲音，裡面的茶水撒了一地。

    他的臉上浮上一絲難得的驚怒。

    宋玉想要拉過他的手跟他說道歉，但是卻被他甩開。

    「滾。」他語氣冷淡道，右手擦過左手手背，像是嫌棄剛剛她碰到的地方一樣。

    一時間房間裡的氣氛沉悶如水。

    宋玉聽他的話往外面走，跨過門檻後，又放輕腳步折返進屋，關上門，假裝人已經走了。

    反正他看不見，也不知道她假裝走了實際還躲在屋子裡。

    宋玉原本要走，但臨時卻改變了注意，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服用失魂花，而且是在明知道不能服用的情況。

    她肯定不能這麼放任他不管一走了之。

    他以為她走了，於是又上塌開始打坐起來，手中的佛珠緩緩地轉動，仿佛人的心境也能隨之平緩起來。

    她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不自覺往就放輕了呼吸。

    直至夜幕降臨，寺廟裡的鐘聲一響，到了歇息的時候了。

    他起身緩緩褪去了身上的袈裟與僧袍，白色的裡衣下，顯露出曾經的高瘦的身形輪廓，宋玉以為他要馬上上床去睡覺，卻看到他手中的動作扶在前襟的動作頓了頓，繼而解開了裡衣的衣帶。

    宋玉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脫的直至精光，漏出精瘦的後背還有修長的腿。

    那些曾經讓她沉迷無比的記憶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朝她湧來，讓她不受控制的開始想念。

    她猛的一掐自己，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轉過身，想著眼不見為淨。

    但是身後卻傳來腳掌踩在地毯上的聲音，由遠及近，一步一步，聲音雖輕，但卻仿佛是敲打在她的心尖上，讓她心神顫動。

    她有些汗毛聳立，他正朝著他的方向走來，不會是發現了她的存在吧？

    想到這裡，宋玉屏住了呼吸，腦子裡瘋狂轉動要是被發現了該怎麼解釋才好。

    接著她便眼睜睜的看見他走到她的身側，然後——

    吹熄了一旁的蠟燭。

    宋玉的心放回了肚子裡，原來只是吹蠟燭。

    等聽到背後被褥翻動的聲音，宋玉這才回頭，借著不甚清晰的月光，她看到他應該是臥寢而眠了。

    這漆黑的屋子，對於一般正常人來說都十分艱難，何況是他這麼一個瞎子。

    宋玉這麼想著，於是膽大的走向前，想再最後看看他幾眼。

    她站在他的床頭，冷清的月光下她看清了他清雋秀美的臉，還有光禿禿的的頭頂。曾經的那一頭秀髮被剃的精光，此時的光頭卻依舊不影響他的美佚䅿貌，反而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神聖不可侵犯。

    她沒忍住緩緩躬身，如同過去無數次那樣，在他的唇上印上清淺一吻，就當是最後的告別。

    冰冰涼涼的，是記憶里熟悉的美好。

    可此時宋玉猛然察覺到身下的人的氣息突然變了——

    他發現了她。

    他驀然睜開眼睛，琉璃色的眼珠里閃著冷凝的光，雙手交疊在胸前，薄薄的嘴唇里吐出冰冷無情的話，「滾。」

    他的神情冰冷沒有一絲情感，像是突然築起了一道拒人千里的冰牆，宋玉站在冰牆外，那是她用盡餘生也無法鑿穿的厚度。

    這三年的離別已經改變了太多太多，他也從原來赤誠，熱情，溫柔的變成現在這樣，疏離，冰冷，不近人情，找不到一絲她熟悉的東西。

    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過往突然變得模糊起來，那些曖昧不清的話語還有濕熱的氣息都像是遠離她而去。

    理智突然回籠。

    他不是阿均，他是忘我。

    或許這就是他最好的保護自己的方式。

    「對不起。」宋玉鄭重的說了一句，做下了最後的道別。

    就當一切隨風而逝，就當那個曾經把心掏給她的青年死在了她的手裡，過去不可追，她應該大步向前。

    她猛的回頭，往門外奔去。

    關門的時候看了他最後一眼，他的神情比月色更涼淡，像是一個沒有生機的死人，他的雙手交疊，右手一隻在摳著左手的手背像是要把手摳爛。

    她本想問一句，「你是不是手疼？」卻又想起兩個人已經早無瓜葛，她沒有立場再去關心他，就像今日她所做，無疑是十分無禮的。

    她關上了門，閡上那最後一絲不舍。

    她大步飛躍在林間，在月光下，輕盈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翻越在叢林之中，自由的像是一隻夜間的鷹。

    夜深如水，可她一點也不覺得疲憊，反而頭腦清醒無比。

    那些過往如同身邊飛略而過的灌木叢一樣，快速閃過在她的腦海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