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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47:23 作者: 晚喬
    「這樣說來,哪怕四緒不燃,她也還是有危險?」

    轉頭望我,秦蕭的眼神有些複雜,而我條件反射般連連擺手:「你能看到的,我就在這兒,別信他危言聳聽……」

    可他不聽我說的,只是不停在與沈戈確認。

    「可以這麼說。」沈戈難得正色,「還有,我不確定自己能撐多久,尤其那個世界裡,現在她的情魄幾乎被燒乾淨。你若要救她,便需進入四緒給她造出的夢裡,讓她重生情魄。可你知道該怎麼做麼?」

    「怎麼做?」

    「我從來只負責燒,不負責復生。」沈戈扭頭,「但是如何讓人生情,你不知道?」

    沉默片刻,秦蕭點頭,不過瞬間便做好了決定。

    「好,開始吧。」

    他應得乾脆,沈戈聽了一頓,像是有些意外,而我比他更加意外。

    四緒燈里是一個極不穩定的世界,稍有差池便要燃魂滅魄,可他卻一句都不多問就要進去……這是為什麼?

    「等到她的情魄重生完全,我便把會你們帶出虛境。但若出現個什麼意外,例如四緒燈重燃……哪怕是尊者您,怕也是出不來的。」沈戈饒有興味,「所以,真的想清楚了?她是你什麼人,這麼做划算嗎?」

    「你耽誤的,全都是你能與沈歌相見的時間。」

    沈戈臉色一變,霎時間興致全無似的……可我仍感興趣哇!於是轉頭,我殷殷望他,可秦蕭卻側了過去,還順手一指,將我定在了原地。

    接著,沈戈伸手,虛虛對上秦蕭的額頭,只那麼一抓,便抓出來一團白色霧氣。

    「你若信我,便將魂識交我處理,軀殼先找個地方躺著吧。四緒虛境,實體是進不去的。」

    話音落下,那幾團白霧立刻安靜下來,溫順地伏在沈戈手上,秦蕭的肉身卻僵直著走向我曾躺過的那張石塌。

    接著,最後一團從秦蕭的身體裡冒了出來,與其它一起聚在了沈戈手上。

    抓著它們,沈戈重重一嘆。

    我不曉得此時的他在想什麼,只隱約聽見他在說什麼冒險、什麼不值。我不自覺皺了眉頭,也許,真的不值。

    即便被救的是我,但看上去這樣危險,我也是真的替他覺得划不來。

    四緒燈前,沈戈凝神。

    盤腿落座,聚氣風起。

    霧團化作點點光色,自沈戈掌中升起,慢慢移向四緒燈門,一點點向下,最後停在了那個沉睡中的女子——也就是我的軀殼身側,慢慢淡化不見。

    過程中,沈戈的面色蒼白,雙眼緊閉,像是在強撐著什麼,而我的意識也隨著他念出的訣術漸漸模糊。想來,是要墜入他們口中那個什麼四緒虛境。

    也就是這個時候,角落裡有個盒子耀出緋色光暈,明顯的一閃。

    那是沈戈用來代替四緒收集萬物之情的容器,他之前從燈里取出的,也一併封存在那裡。萬靈之情相聚一處,稍有損毀便可驚震天地……

    一個出不得半點意外的盒子。

    可彼時的我們,誰也沒有發現這處異常。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只曉得自己的情況。

    穿過層層虛霧,一個勁的下墜、下墜。最後,我落到一片土地上,卻並沒有摔疼。我不是死了吧?畢竟,只有死人才是摔不疼的。

    過往的記憶在我的腦海中慢慢浮現,一幀一幀閃出,又一幀一幀被洗掉。

    陌生的記憶和情緒被強行灌進我的腦海。我努力抵抗,想抓住原來的,恐懼自己要變成另一個人,卻最後連那份著急都失去了……

    終於,混亂的畫面戛然而止,我被留在一片黑暗裡,再不記得自己是誰。

    第6章 【第五卷 :四緒夢起,相逢不識】

    楔子:

    上古神器多存天界,唯有兩件不在。一件是曾被某隻鸞鳥盜走的太虛神甲,另一件,便是這妖族歷代相傳的四緒燈。

    這盞燈之所以喚作四緒,與燃情燃魂都無關。而是因為它能夠控制所有墜入燭心的生靈的情緒,甚至為了阻止進入者離開,建造出一個個虛幻夢境,將人困住,直到魂魄散盡為止。

    夢境一共四層,沒有人能夠完整著魂魄逃離出去。

    更沒有人,能夠在虛境之內、被吞噬了情魄的情況下邊,讓其重生。

    1.

    時間和被扭曲成無數的線條,不停扭動、相互交纏著前進……最後,它們消失在一個光點裡,萬物俱寂,而等到某一刻,時候恰好,又從另一個光點生出來。

    暮秋之初,偏郊野林。

    月黑風高夜,夜幕暗得像是倒扣下來的鍋蓋,既沉且悶。

    矮樹林裡散落著鬼火點點,布在我的身側,惹得人一陣心悸。

    自睜眼到現在,我在這個陌生的小村里度過了九十七個日夜。村裡的人大多有病,排外得很,也不肯聽人說話解釋。是以,每秒鐘我都是捱著過來的,捱得我每天都想打人。

    揉揉臉上那塊淤青,我倒吸口冷氣,幾乎叫出聲來。

    和大家不一樣就活該被排擠欺負了?還是因為我是外地來的、在這兒沒有認識的人?這都是些什麼人吶,欺軟怕硬的。

    雖然現在打不過,但等到我能打過的那一天……呵,奶奶我一定滅了這個村!

    蹲在樹叢里,我屏息虛眼分辨著泥地上的爪印。這時,肚子裡邊傳來很響的一聲,我急忙捂住它……叫什麼叫!我撇撇嘴,對上剛從窩裡鑽出身子的山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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