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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45:47 作者: 嗟鴉
    不過他的手全護著葉梨,倒是全無防備。

    葉梨趁機伸手要打他,內室裏白絮卻忽然發出了聲音,嚇得她立時停了動作,一動不敢動。

    她原本想著,讓人陪著她,以防備他又夜闖進來,卻沒考慮到,這個人是個壓根不要臉的,亦是個什麼都不怕的。陪在房內的白絮,反倒成了她自己的怕處。

    側耳聽了聽,白絮再無聲音,亦未醒來,倒似方才只是說了夢話。

    葉梨放了心,才發現她走神的功夫,身下的蝥賊抱了她緊,喘氣聲有些急促。她與他在桃皈觀里不知多少日夜相近,立時明白他這是動了什麼心思,起了什麼念頭,羞惱之下,伸手就打了他一巴掌,趁機從他身上掙扎滾落。

    這次他的胳膊倒是鬆開了,等葉梨逃走站起,他仍平躺在地上。屋子門被他打開,月光在地上鋪下一道寬寬的白光,他就躺在其中,一動不動。

    葉梨退後到內室門口,緊張地往裡面張望了下,回頭,他仍躺得平整。終於大著膽子走過去一些,小聲斥道:「你快滾!」

    李茂卻仍然一聲不吭,月光照在他臉上,投射出一些陰影,更顯得鼻挺眉高,似石雕玉刻的假人一般,毫無瑕疵。葉梨轉頭不看他,卻忽然想起,有一回,夏夜裡,他躺在銀杏樹下的躺椅里,夜色漸涼,葉梨拽他起身,反被他一把拉的跌坐身上。

    他抱住葉梨脖頸,湊近葉梨耳朵碎語,涼的夜裡,熱氣噴著耳朵,癢到葉梨打了個顫,無意識搖晃腦袋,好散去癢意。

    又伸手去攔他,才猛然回想到他方才說了什麼。

    葉梨哪裡肯,掙扎著要起來,未果,反被他扯住裙子。羞到生了惱,是真的惱,劈頭蓋臉朝他打去。他一聲不吭,被葉梨在胸口打了無數下,又不慎打到臉,噼啪起了聲,葉梨才住了手,又是懊悔。

    她一直是溫順的性子,卻不知為何,對著他,就總是不覺露出了爪牙,倒是每每失了分寸。葉梨為打了他的臉後悔到不行,又因此而落了淚。

    他悶不做聲,似乎真的生了氣。

    葉梨愈發難過,伏在他身上,幾乎要哀哀啜泣。他就抱住葉梨,輕撫她的背,漸漸卻變了味道……

    那日終是被他得了逞。等葉梨後知後覺,覺悟他方才是故意利用了她的悔愧。撐著身子離開他,憤憤看他。他就是這樣,平躺在月光下,面容俊美,似下凡的謫仙,令葉梨要斥罵他的話,噎在了喉嚨里。

    葉梨看著躺在地上的李茂,忽然嘴唇動了動,總覺得下一刻,他就要如那夜在桃皈觀里一樣,笑著說出那句令她羞惱無比,逃回屋內並閂上門的話。

    臉上發燙,心口猛跳,葉梨在他開口之前,進了內室,閂上了門。心慌意亂到被白絮叫了好幾聲,才應了聲,「嗯。不用。」

    她確認了豐極觀的事,確實是李茂所為,亦算是確認了,豐極觀一時不會有事,卻愈發睡不著。

    她惱恨李茂,亦惱恨自己。

    上輩子的李茂,只是辜負了她的一片痴情。不過她當時身份特殊,其實最初也是並沒抱多大期待的。若不是後來李茂給了她錯覺,或許,她會坦然接受李茂另娶,只不過會把他拒之門外,去找桃皈觀的道長,與她皈依授籙,從此忘了那段走錯的歧途,一心向道。

    這輩子的李茂,卻比桃皈觀那個更加令她厭恨。且比那個更加難纏。

    偏生她自己,白白抄寫了那麼多經文,卻未能把桃皈觀完全抹煞。她看到李茂,終究是沒法與看到其他人一樣,淡然相待。

    葉梨一向作息規律,每日定時早起打坐誦經,這日卻是遲遲未起。白絮怕她生了病,頻繁進去看,又用手摸她的額頭,與容嬤嬤小聲商議,「怎麼覺得小姐的額頭有些熱,但是也沒那麼熱。」

    葉梨把頭悶在被子裡,眼睫眨啊眨,悶想著到底該如何是好。

    李茂不會輕易放過她。

    或許,一直等到,他要娶英國公家嫡女時,才會放開手。

    可是那又算什麼,難道被他重新拋棄一次嗎?

    葉梨恨不能去死!

    可是,憑什麼?她尚且沒有質問他,緣何能做到一邊與她海誓山盟,一邊與別人轟轟烈烈議親成婚。

    她終究是沒有完全做到道心清靜,放下這些怨尤。

    她尚未起床,李茂卻令人送了東西來。白絮卻接了,又轉話道:「說是少將軍今日要回京,讓,讓小姐……莫要掛念。」

    葉梨起床,面色鬱郁,不置可否,白絮又很煩惱地道:「東西太多,都沒地方放了……」

    自那日李茂來求過親,他隔三差五就送來東西,府里幾房亦是不時送。小小的落雪院,已經堆積如山。甚至還有那隻受傷的鳳雁,被葉梨包紮了傷口,養在雜物房內。

    李茂離開妙峰山,最好不過,雖因了他的恐嚇,葉梨要更加謹慎,卻也並未放棄。趁著這些日子,葉梨又同白絮在鎮子裡多轉悠了幾回,甚至有次,主僕三人坐著馬車,在附近的村莊裡來回了一趟。

    葉梨甚至問了到京城需要多久,京城租賃一個屋子需要多少銀兩。京城與其他地方往來較多,即便去不了邙山,若能到達邙山附近的平昌縣縣城,也好。不過,可不能讓那個瘟神知道。

    她倒是也想去其他地方,可是,天大地大,她兩輩子所知,卻僅限豐極觀、妙峰山下和桃皈觀。甚至京城,她都並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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