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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45:47 作者: 嗟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我見了你一面,便千方百計想要與你訂親。他見了你心生喜歡,又有什麼不對呢。我,千方百計,才求來你,偷來你,搶來你……怎麼會在意別的。」

    他忽然又抓住葉梨的手,握得甚緊,道:「只要你願意嫁我。我就願意!」

    葉梨有種衝動想要傾訴前世她做下的錯事,可是她並不傻,若是蘭九退親,她說這個,頂多是反目成仇,名聲盡毀。如今她既已決定與蘭九成親,自然萬萬不能說。

    葉梨斟酌著說。

    「上山時,他施以援手,我很感激他。後來,他又冒險下山幫你取藥,我更加……」

    「是你求他下山幫我取藥的?」蘭九打斷她的話,問。

    葉梨點點頭。

    「你是為了救我!我會記得這份恩情,想辦法償還他的。」

    葉梨沒有吭聲。

    葉梨回了落雪院,提硃筆,抄道經,又找了個讓她們整理物品的釉頭,把白絮和容嬤嬤叫到了身邊。

    上輩子在桃皈觀,李茂偷偷跳牆,每次她皆是心驚膽戰,自然是害怕自己被人唾罵的,但是,更害怕李茂被人發現,最害怕李茂被人發現後再也不能來。

    如今,卻是要想法設法來防這個「賊」。

    蘭九倒是很沒令她失望,當夜的時候,鎮國將軍府就派了一隊人來,雖只著了尋常家僕裝,看著就是個個都帶著煞氣的。葉梨並未全見,這些都是聽白絮和容嬤嬤說的。

    「嚇死我了。要不是小姐提前說,我還當咱們犯事了。落雪院圍了一圈,別說偷嫁妝,就是蚊子也不敢來回飛了。」

    白絮說著害怕,臉上卻滿是興奮。

    容嬤嬤畢竟年歲歷練多了,早看出不對勁,一邊偷偷拽白絮後襟,一邊笑著打岔:「小姐可有想吃想喝的,府里幾個老爺皆吩咐了,說小姐有什麼需要,讓老奴和白絮緊著幫小姐要。要不是小姐不要,還要再遣幾個人來伺候小姐呢。」

    「白絮,走走走,我們去給小姐討要點糖水喝。」

    容嬤嬤不由分說拽走了白絮,葉梨「嗯」了聲,依舊平心靜氣抄寫經文。

    她並不是經不得事的人,從小跟在喜怒無常的無虞法師身邊,要求她務必做到無聲無息不打擾。因而,天崩地裂也不會讓她動容。離開道觀時,她只怕自己不懂俗世規矩,卻不知道,這俗世,最可怕的,不是規矩,而是人心和真情。

    她不知不覺便把心給了出去,隨他喜,因他怒,倒把自己的本心棄之於地,零落沒法撿拾。

    葉梨一直認為,自己身份特殊,李茂與她在一起,倒是委屈了李茂。因而即便因他另娶而心碎,卻仍覺得錯不全在他。既然她總是不肯出道院,難道能強求李茂與她一輩子偷偷摸摸?

    如何能想到,李茂原本就與她有一份婚約,他看著她與別人訂親,無視她進道院守望門寡,又誘引於她,親近於她……再拋棄於她。

    這不像是生情,倒像是報仇解恨。

    房門響動,被容嬤嬤才拽出去的白絮又回來了,怯生生叫了聲,「小姐……」

    葉梨沒吭聲,她小聲道:「外,外面,在打架……」

    ——誦持不退,身騰紫雲。

    葉梨落筆寫下最後八個字,認真讀了一遍,舒出口氣,抬眸笑道:「哦?有熱鬧看麼?」

    她這樣,白絮又受了點驚嚇,結結巴巴道:「外面那些人,真的,真的有刀……刀是真的!」

    葉梨輕笑一聲,站起來又展了展抄好的經文,再好好放下,挪了凳子,跨步往外走。

    容嬤嬤正貼在緊閉的院門上,看到葉梨出來,起身訕訕道:「這,這倒是不好出去了。」

    打開大門,果見鎮國將軍府的人派上了用場,他們雖並未真的動刀動槍,但是奈何人多,單打獨鬥的蝥賊,便無可奈何了。

    為首的叫馬耕,他看到葉梨出來,朝其他人揮了下手,攔住「蝥賊」,小跑過來,恭敬道:「少夫人莫出來,免得腌臢了眼睛。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屬下,或者讓丫鬟婆子出來要就是了。」

    葉梨點點頭,掃了眼前面,笑著說:「我呆的悶了,聽到外面熱鬧,就出來看一看。」

    這些人,顯見並不是什麼府院僕從,行事做派,很是不同。聽葉梨這麼說,並不勸說,反樂呵呵道:「少夫人不怕打架,很好!很好!」

    說著揚手就讓人讓開路,竟是真的讓葉梨近前去看。

    被好些人攔住的那個人,臉色鐵青地看著葉梨,冷冷道:「少夫人?」

    葉梨笑眯眯望著他,眼裡的熱意倏忽湧上,又被她很快壓下去,眼角終究微微帶了點紅,愈發顯得一雙水瞳如春水般瀲灩清絕。

    「李公子有何指教?若我無有記錯,這是葉府,可不是奉國將軍府。李公子若是做客,前廳自有人招待,怎生如偷雞摸狗之輩一般,在女眷後院糾纏呢?」

    「葉梨!」李茂咬牙切齒,字字頓頓。

    在桃皈觀的時候,他可無有這樣生硬喚過。

    葉梨垂眸閃念,想起他最愛叫她「小道姑」,逗得她羞惱無比,再來纏磨人。偏生還故意道:「要麼我叫小道姑什麼呢?我聽說小姐名諱,是不能隨便叫的啊。要麼我叫……小梨兒,如何?這是我起的,就不算名諱。」

    那時,葉梨心裡只有他,他再胡言亂語,除了羞,只覺得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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