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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45:47 作者: 嗟鴉
    四喜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對李茂感激不盡。

    拿到蘭九的藥,該當是高興的事,葉梨的笑卻有些僵,她側頭看著四喜,說:「快伺候蘭公子吃下吧,我去看看還有什麼可用的。」

    葉梨回了房,打開那些包裹,有衣服,有吃食,衣服並不算很好看,一看便是外面成衣店隨便買的,不過倒是樣樣齊全,質料也不錯。

    晚上洗漱之後,她終於穿上了乾淨的衣服,非常舒適……卻怎麼也睡不著。

    等到覺得雨似乎停了,月亮從雲里露出頭,就輕輕推門,走了出去。

    靜夜寂寂,在碧霞觀里走來走去,有些似回了豐極觀。走到前殿,卻發現碧霞觀的大門竟是半開著。

    葉梨好奇地依門張望,看到有人在觀景台那裡站著,一驚之下,失手就把門推動了,吱嘎響了聲。

    那人回頭看,有些驚訝地叫:「葉小姐?」

    聽到聲音是穆川,葉梨方放下心,抬腳跨出門檻。

    穆川回頭呼了一聲她,就又轉過頭,專心致志往山下看。

    葉梨走過去也望了望,穆川解釋道:「我叮嚀了人,讓雨晴了,就發穿天箭給我,告知主子平安……這些狗東西不會忘了吧?該死的穆山!」

    他語氣里滿是焦躁,葉梨也忍不住一眼不眨往山下望。他就指了個方向,說:「看那裡。」

    穆川年歲看起來比李茂要大好幾歲,但看他平日對李茂,絕對是既忠誠又崇仰。葉梨望著山下,忍不住問:「上下山很危險吧?」

    「那當然,沖了好幾條壕溝,滑坡了好幾處,主子幾乎又救了我一命。這破妙峰山,比戰場上還危險。」

    他說了這話,忽覺不妥,就閉嘴不再吭聲。

    葉梨抿抿唇,道:「我知道他是奉國將軍府少將軍。」

    穆川難得轉了下頭,又趕緊盯回去。

    「是他告訴我的。」

    葉梨解釋了如何得知,穆川方舒了口氣,撓了撓頭。

    才停了一刻,似乎又開始飄起了雨點,穆川大聲嘆氣,一手握拳,打在另外一隻手的手心,顯見極為急躁。

    「我是少將軍從死人堆里救出來的,他若有個損傷,我賠出性命也難以饒過自己。」

    「他,的那些傳說,是真的嗎?」

    想起當日在奉國將軍府門口,聽到圍觀的人們,誇讚李茂是如何英武霸道的少年將軍,葉梨忍不住問。她的人生,幾乎全部困在高牆深觀內,連蘭家是如何樣的勳爵官位,也全然不知根底。對於李茂,也只在最後那日聽過那些。

    穆川聞言,卻語氣瞬間歡快,高興地問:「難道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家少將軍的威名了嗎?」

    他跺了跺腳,揚聲道:「我家少將軍素來低調,行的軍功,大多都放在將軍名下了。不過我們這些兵將自然知道,是誰衝鋒在陣前,是誰智勇用兵,是誰打得那些番賊落荒而逃!我家少將軍,定是天上的將星下凡,安我大葪江山……啊!有了有了!」

    穆川忽然大聲叫喊,在寂靜的夜裡分外響亮。

    「太好了!太好了!終於可以放心了!謝天謝地!」

    穆川平日很是穩重內斂,現下卻幾乎跳躍起來,葉梨也看到,一道火箭飛上空中,並不十分搶眼,但是在這暗夜裡,就足夠看到。

    她急著問:「這可是說明李,李公子安全到山下了?」

    穆川方笑哈哈道:「是的。今日我可擔心死了。這下終於可以睡個安心覺了!」

    轉身要往回走,忽然問:「葉小姐也是擔心我家少將軍,因而睡不好覺嗎?」

    「不是!」葉梨慌忙否認,又覺自己反應過分激動,重又說,「連日暴雨山洪,是有些擔心的……確實是有些擔心,他……」

    她想說李茂送了東西上來,她擔心也是理所應當的,並未心存私情,別有相待,卻越說越覺得不妥。

    好在穆川並未追問,又摸了摸頭,道:「葉小姐也請回去吧,眼看著又要下雨了。」

    兩個人默默無言往回走,穆川執意把葉梨送到側院門口,在昏暗裡拱手行禮,道:「我家主子說,小姐身邊未帶僕婦,多有不便。可是送人上來比較難,只得委屈小姐再將就幾日。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主子……」

    他話未說完,又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葉梨進了側院,輕手輕腳回了自己房。

    最初在碧霞觀,穿著髒衣服,各樣擔憂,如今比之前要好了很多,連蘭九的病情也緩解了,漸漸如平時一樣,日子卻越發漫長和難熬。

    原鼓起勇氣,打算好好相待蘭九,卻終究是有些勉強,甚至覺得在小小的院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有些尷尬。

    不過蘭九真的是很溫柔體貼的人,他略微好些,就找了道長,搬出了院子,將就住在道長們安歇的地方。

    葉梨阻攔,他道:「之前李公子也在,人比較多,不好叨擾道長,如今只剩我們主僕二人,哪裡都可容身的。且李公子也不住這裡,我仍留著,被別人知道了,對六小姐總歸不好。」

    葉梨覺得沒這個必要,但是蘭九搬走了,她又忍不住鬆了口氣。

    小道院裡只剩下她,竟和桃皈觀一模一樣,除了沒有院中的銀杏樹。

    她搬了個凳子,不顧仍下著雨,坐在臆想中銀杏樹的位置,忽然就想,若是李茂成親那日,她能回去,是否就會如這樣,一個人守在道館裡,似枯乾了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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