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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45:47 作者: 嗟鴉
    皺眉俯視葉梨的人一臉警惕地倒退一步,臉上殺意頓現。右臂已微微抬起,卻又忽地抬頭,道:「你是葉家六小姐?」

    葉梨順著他視線轉頭,因跪在地上,並沒看到什麼,卻隱隱聽到白絮的呼喚,再聽,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聲,約莫是葉老夫人跟前的紅桃。

    一想到幾年未見的祖母葉老夫人,葉梨心裡下意識發冷發慌,再回頭看李茂,有些錯愕自己竟是犯了這樣的糊塗。

    葉老夫人最是厭惡葉梨,若是得知葉梨發了「瘋症」,得罪了來葉府的貴公子,更不知會如何咒罵她。

    這般想著,面上立時露出驚恐之色,用袖子細細擦拭臉上的眼淚,待要站起,卻發現衣服髒了不說,上面點滴的淚痕,也解釋不清。

    正焦慮著,天空一個炸雷。葉梨嚇得瑟縮了下,待雨如柱般打在身上,仍呆滯未動。

    雨水嘩嘩,雷聲陣陣,她卸下忍耐,捂臉哭出了聲。

    兩日前醒來,就看到一臉稚氣的白絮,驚惶和錯愕,令她一直屏著一口氣,偽裝著自己。這時,才終於把在奉國將軍府門前的委屈發泄了出來。

    脖子忽地一緊,噎得葉梨灌了口鹹鹹的也不知是眼淚還是雨水,她心想,李茂仍是要掐死她嗎?在這風雨偏園,倒是很適合殺人滅口。只是不知道,是因了她方才的冒犯,還是因了她前世的多餘。

    仰頭想看清他此刻的面容,雨水和淚水卻全然阻隔住了視線。

    他俯身下來,葉梨脖子又是一緊。不過這次,並不是被掐了脖子,而是是被揪住了衣服後領,衣襟勒了下脖子。

    她想著可真是可笑。上輩子被他騙身騙心,連孩子都懷了;這輩子才見了他一面,就要被他殺死嗎?還真是生生世世的孽緣。

    最可笑的是,她在這時候,心裡絞痛般想的,仍是與他的那些虛假的恩愛和真實的纏綿。

    忍不住嗤笑了聲,擠了個笑,故意嬌嬌氣氣,含糊叫了聲「茂郎」……

    李茂伸手拽了下葉梨的胳膊,俯身過來,說了聲什麼,雷聲恰好響起,把一切聲音都吞沒其中。

    於是他又更深俯下身,伸臂便攬在葉梨腰間,似是夾著一個長枕一般,把葉梨夾在臂下,大步向前,在雨里行了十幾步,然後轉身彎腰,又把葉梨扔到了地上。

    第4章

    葉梨趴在地上半天,才意識到自己仍是活著。耳朵里嗡嗡聲響,像是婚禮的喜慶樂聲,還有身邊人的驚呼。

    她下意識往身下看去,地上的干土被她身上滴下的雨水染成了泥塵,但是並無那令她驚心動魄的紅色血漬。忽又清醒,撐著爬起來。

    這似是一個山洞,細看便認出來,應該是園中假山下的空洞。外面雷聲陣陣,雨水如帘子一般遮住了洞口。再坐起來些,順著身前的靴子一路望上去。是熟悉又有點兒陌生的面容,卻再無往日的溫柔小意,而是如閻羅一般森森瞪視著。見她坐起,俯身用手捏住她下巴,湊近打量了她一番,冷聲問:「你真是葉家的六小姐?」

    葉梨努力忍著眼淚,一聲不吭,只是閉目不看他。

    她已全失了心氣。反正打也打不過他,何況,這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算,就是他。

    若是被他掐死才好呢,省了受煎熬。

    外面的雨越發大起來,寒意陣陣襲來,葉梨又濕又冷,開始打起了哆嗦。

    一聲含糊的斥罵,也不知是罵天氣還是罵葉梨。掐著下巴的手鬆開,葉梨的頭立時墜了墜,似沒了神的小雞。

    他也半跪下來,盯著葉梨的眼睛。葉梨回眸與他對視,已經分不清心裡是什麼情緒。

    恨意未消,但是……愛亦未能完全放下。

    讓她如何忘記,兩日前,她還日日夜夜念著他,幻想著與他合歡偕老,永世纏綿……

    葉梨打了個噴嚏,身體哆嗦得如同散了枝的秋葉。閉目,便覺眼淚如泉般涌了出去,在臉上滑過,帶走僅存的半點溫暖,一直鑽入領口。

    冷哼一聲,似是極為惱怒。但是下一刻,葉梨卻被攬入懷裡。他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也如葉梨一般濕了個透,但是,他的懷抱竟然是溫暖的。

    葉梨想要掙扎開,被他的大掌在後背用力又箍回來。

    絕對是不能原諒他的!

    是恨他的。

    可是,他的懷抱依然是那麼暖。讓撐了兩天兩夜淡定的葉梨,不由又往他懷裡蹭了蹭,然後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他,半點兒縫隙也未留。

    兩個人這樣的擁抱,數也數不清。不過在葉梨心裡,每次又都極為清晰,因著什麼,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又逾越了什麼,迷亂了什麼……

    葉梨忍不住喃喃,「阿茂……」

    緊緊依偎著的胸膛兀地一僵,摸索著抓住葉梨的手,細細揉摸了一遍,才又放開。然後把葉梨的臉從懷裡扒出來,用手把濕亂的鬢髮往臉頰兩側撫了撫,嘲笑地打量,從眼睛到鼻子,從眉毛到嘴唇,甚至側頭,瞧了瞧葉梨耳垂下的小紅痣。

    葉梨渾身雪白,如無暇美玉,只有這小紅痣算的上「瑕疵」。

    小紅痣共有五顆,第一顆在耳垂下,第二顆在下巴一側,第三顆在鎖骨窩裡,第四顆則墜在了一側玉峰山腰處……

    順著他的視線,葉梨才發覺,或許是方才他揪著自己後領的時候,或許是他把自己如枕頭般夾在臂下的時候,衣領已是鬆散不已,連小衣的帶子都垂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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