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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45:47 作者: 嗟鴉
    「茂郎……」

    葉梨又喚,本來溫柔的君子卻忽地用力,兩人從側身相對,變成了絕對壓制。葉梨一時沒反應過來,迷迷糊糊摟住了他,待小腹被碰到,才又清醒,慌忙推開他,滾到了床榻靠牆之處。

    方才能推開,是因為他沒防備,葉梨可不覺得她能抵抗他的力量,瞧見阿茂分明已經要追來,乾脆坐起,靠在了床角,伸腿去擋。

    伸出的赤腳,被大掌緊緊拿住,葉梨毫不懷疑,他若是發力,是可以把自己捏碎的。暗想要不要乾脆示弱,告知他疑心有孕的事,免得兩個人倒似要打架一般折騰。

    大掌用力捏了下,葉梨疼得輕呼出聲,才想嗔他,腳卻失了支撐和把控,掉落在床上。

    黑暗裡,看不見阿茂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又冷又怒。

    「呵!」

    他只這麼「呵」了一聲,卻沒說別的,從窗縫漏進來的月光里,他的影子大動,然後是布料窸窸窣窣的聲音。

    葉梨分辨了下。

    這是穿衣服?

    竟是惱了要走?

    葉梨心裡又難過又委屈,卻仍是捨不得他,跪爬過去,拽住他正在穿衣服的胳膊,懇求道:「你生氣了?」

    黑暗裡,寂靜無聲,有些壓抑。

    「阿茂?」

    「呵!你既思念於他,不想親近我,我何必自討沒趣。」

    葉梨有些不解,老老實實問:「什麼?」

    她問了這麼一句,原本緊繃如石塑的胳膊似放鬆了些。她想抓了抓緊,但是他的臂膀太粗,手掌全打開,也只是徒勞,倒是想起這句話曾經什麼時候聽過。

    葉梨在每月蘭九的祭日,都會為他寫一份祭文,起初是為了規矩,後來是為了打發時間,最後成了習慣。

    有一日,正是這個日子,葉梨寫祭文寫到快完,阿茂來了。葉梨想著沒幾個字就好了,就沒去迎他,努力奮筆疾書。可是寫完一抬頭,他卻已經又走了。

    那日之後,過了小半個月,他才又來,大抵是冷靜了下來,與葉梨坦白解釋,看她為了給亡夫寫祭文,不想理自己,就識好歹地走了。

    葉梨想起舊事,小聲道:「我今日又沒給他寫祈文?」

    阿茂卻冷哼一聲,甩開葉梨的手。葉梨這才想起,她因懷疑自己有了孩子,想要祈福,就去了蘭九的祭堂,拿了寫祈文的黃紙和硃砂筆,放在案上。可是又覺不妥,就並沒寫,也沒收,心神不寧走了出來。一出門,就看到阿茂來了。

    想必是他來時,正好看到葉梨從祭堂出來,或許在院子裡時,還隔窗掃見了那些紙筆鋪排,以為又寫祈文呢。

    葉梨忍不住撲哧輕笑。說:「原來和已亡之人計較呢。」

    她本是覺得好笑,可是阿茂聽了這話,卻仿佛更惱怒了,本停住的手,又繼續下床穿鞋。

    關於蘭九的事,在比較早的時候,葉梨就跟阿茂說過,兩人漸生情愫之後,卻再沒提過。

    葉梨想的是,她在這道院裡,就無處不表明了這件事,無需再多說。

    可是如今都這樣了,她什麼都給了他,連孩子都可能有了,他忽地吃起莫須有的醋,計較起這個?

    葉梨也斂了笑臉,氣沖沖道:「我就是個千人嫌萬人厭,剋死未婚夫的寡婦!你趁早離我遠些,免得惹你晦氣。」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溫順柔和的性子,可是這些日子,不知怎麼,心裡要麼一股子委屈無處傾訴,要麼就是無名火橫衝直撞。

    其實話才說了一半她就悔了,卻仍是梗著說完。

    完了完了,這是怎麼了?為何忽然成了這樣的脾氣?

    葉梨急得眼淚都出來了,心想這下阿茂必走無疑,連挽留的勇氣都再無。

    阿茂卻一動不動許久,然後在床邊重新躺下,連身上穿了一半的衣服也沒脫,和衣而臥。

    葉梨又蜷縮回床角,眼淚吧嗒吧嗒不停掉。

    她並不是個愛哭的,畢竟從小到大,她再哭,也無人心疼,所以反倒養成了木木呆呆的性格,不喜不悲的。至少表面上是。

    恨了會子眼淚不爭氣,又怨了會子方才說錯話,終於漸漸冷靜下來,也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兩人鬧騰一回,被子都被弄到了一邊了,誰也沒蓋。

    葉梨抬手,用小衣的袖子擦了擦淚,又理了理凌亂的衣襟。然後伸手從腳邊摸到被子,輕輕抖摟開,爬過去摸索著給阿茂蓋好。

    她期冀著阿茂迴轉身來抱她,可是他仍是一動不動,眼淚就又撲簌簌往下落,葉梨緊緊咬著唇,壓抑自己真的哭出聲來。

    懷孕的事她還只是猜測,想來想去,仍是沒有說。不過,她如今也不能為了堵氣,傷了身子,受了涼。

    葉梨小心翼翼在阿茂身後躺下,與他的身體之間隔了一個巴掌的距離,然後把自己也用被子蓋了個嚴嚴實實。

    算了,再等等,等她想辦法去找個大夫診下,確認了是真的有孕,或者是沒有,再與阿茂說清楚。

    最初兩個人做了那種事的時候,葉梨因著愧疚和恐慌,情緒也失控過一段時間,也讓阿茂生過惱,但是,阿茂最後都會回來,溫柔抱她,說:「都是我不好。」

    想到這個,葉梨放下心裡的不安,反湧上一絲甜絲絲的暖意,連身上的冷也消散了。

    阿茂就在很近的地方,如火爐一樣,散發著熱,她很想貼過去,可是今日三番兩次鬧騰,她不敢再招他,就伸了一根手指,輕輕靠在阿茂背後的衣服上,卻不敢再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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