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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8:28:59 作者: 南城非夢
    猝不及防被提起往事,還是關於顧言清的,沐清瓷一時有些接不住,含糊的應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還好老爺子又被台上的戲吸引了過去,沒有追問什麼。

    她卻有些集中不了思緒了。

    *

    不知不覺間,戲已結束。

    一陣喝彩聲打斷了她思緒,再望上檯面時,眾演員已經在致謝落幕了。

    戲散,樓空。

    回憶也漸漸消散。

    待樓下觀眾走得差不多時,沐清瓷才攙扶著外公小心翼翼地下了樓梯。

    木質雕花的架空木梯,古色古香韻味十足。

    橙色燈光的映射下,倒與她今日一身藍色旗袍相得益彰,融為一體。

    其實不止她想起了那些甜蜜往事,外公也回憶起了塵封許久的舊事。

    「最近總是夢見你母親,還是她小時候的模樣,還有你外婆,只是模樣都有些模糊了。小瓷,外公應該是真的老了,從前的事,從前人的模樣,其實都漸漸模糊了,或許哪天就突然都忘了。」

    「那外公給我講講,關於外婆的事情吧。」

    她從未見過外婆,但心底總覺得,母親的性格不似外公這般溫厚,那大抵是遺傳了外婆的基因吧。

    在她的記憶里,母親總是溫婉孤傲的,大概就是一位恃才傲物的傳奇女子吧。

    也因此,母親對她一向都很嚴格的。

    不是言語上的嚴格,直接是氣勢上鎮壓的那種。

    打從有記憶開始,母親的工作室便是她的遊樂場。

    古箏、琴笛、琵琶、二胡是她的玩具,曲譜是她的讀物,母親的曲子是她的入眠曲。

    她跟著母親摸遍了所有樂器,除去天分不說,她對這些樂器也都是極有感情的。

    就算在沒有玩伴的歲月里,她沉浸在這些聲樂中,從不覺得孤單。

    她一直很敬佩母親的才華,能作出那麼多首動人心弦的詞曲,也曾以此為目標,想著終將有一天,她也可以和母親並肩齊名。

    所以十二歲那年,當母親逼迫她不再碰樂器時,她一度覺得很難熬,仿佛要將自己最心愛的東西從身上剝離,心如刀割。

    母親說,音樂會讓她覺得孤單、抑鬱,她不想讓自己走她的老路。

    沐清瓷不以為然。

    因為她知道,當自己沉浸在音樂中時,是有多麼的開心忘我,那種心情是無可比擬的喜悅的。

    直到母親真的走後,她才意識到,母親或許說的是對的,音樂人一直都很孤單。

    所以作完《陌上花已開》之後,她將過去的所有塵封起來。

    如母親所願,做一個平凡人,讓外公安心。

    可其實即便放棄音樂這條路,她也依舊覺得自己是孤單的。

    那些孤單的歲月里,唯有外公一直在鼓勵她。

    他說:「我的小阿瓷啊,外公只要你開心,過得舒心,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不想自己活在母親的陰影之下。

    當年對於顏樂邀請她加入社團的事情,外公也是支持她的。

    「外公其實很想看看以前的小阿瓷,她從小那麼優秀,是外公光看著這些照片都覺得很驕傲的。」

    外公說的那些照片是她偷偷從北市帶過來的。

    那時不懂事,還偷偷塞給外公看,給他講著生活在北市那些年有趣的事情。

    第一次上舞台跳舞她才五歲,第一次古箏比賽也才六歲,芳華第一次在舞台上演奏也是在十一歲那年,之後她參加的每一個比賽都有拍照紀念。

    那些歲月她並不孤單。

    外公每次指著照片最中間的小女孩,樂呵呵說:「這是我們老沐家的小公主!」

    「說起你外婆,你媽媽也沒見過,但你媽媽小時候的性子啊,就跟你外婆一模一樣,表面溫婉可人,實則骨子裡傲氣的很,一旦認定的人或者事情,無人能改變。」

    「當年你外婆娘家是書香門第,只不過後來家道中落,她一個人流落到南方,遇上了我這個窮書生,當時追她的人排到外省了,可她就認定了我,管我是不是窮書生,跟我相處十年間,也從未與我有過爭論,當然,除了一件事。」

    「什麼事?」

    「懷上你母親。」

    「當年她孤身一人流落到南方,路途遙遠坎坷,所以落下病根身子虛,我怕她生孩子吃虧,便一直不願意讓她懷孕,只在家養生,可她性子犟,為這事還堅持了兩天不與我說話,婚後第五年,意外懷上了你母親……」

    外公駐足了片刻,沉默著不說話。

    沐清瓷心疼地看著孤獨了大半輩子的外公:「外公有後悔嗎?」

    「初時有後悔,可看著你母親日漸長大,仿佛另一個她,也就釋懷了。」外公臉上漸漸浮現幸福的笑容。

    「你外婆走的時候,摸著你母親小小的臉蛋,眼裡都是愛,她是帶著幸福離開的,或許這就是生命延續的意義。」

    外公轉身握住她的手,慈祥溫和:「阿瓷你也一樣,是你母親愛的延續。我知道她心裡也從未後悔的,你母親這股子痴情,也是遺傳了你外婆,然後到了你身上。外公知道你也是個重情義的女孩子,在娛樂圈這麼多年,外公不擔心你走入歧途,只擔心你走入死胡同。」

    沐清瓷笑了笑,忽然撒嬌道:「我這樣,其實也不能全怪外婆和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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