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PART Ⅱ

  周凡晴忍不住笑了起來，鼓足勇氣割了雙眼皮，似乎自己也變勇敢起來。

  「慕容，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帶我來首爾美容？你是為了我才安排這一次的旅行吧！難道……你聽到什麼有關於你大哥的風聲？」她不是沒有iq、沒有危機意識的笨女人。

  「你說呢？」

  「我……」

  「沒有親眼目睹，就不要捕風捉影、自尋煩惱。」宋慕容吐口大氣，佯裝灑脫的嫣然笑遒「你不要想太多，凡晴，只是聽我爸在跟我媽嘀咕，說大哥最近又開始流連夜店，時常頂著黑眼圈來上班。我爸對大哥感到很失望，反而對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早日懷孕，用孩子栓住我哥的心，讓他多生出一點責任感。」

  周凡晴的內心掠過一抹微妙的刺痛感。「我也是這麼打算，偏偏……唉，想想還是你的金亮羽比較好，用心在工作上，成熟得不再流連夜店。」

  「是嗎？我們人哪，總是這山望著那山高。」慕容抿抿唇，臉上帶著一抹嘲弄的微笑。「我哥有很多缺失，需要你的包容，不過他是個很容易看透的人。而我親愛的未婚夫，亮羽，將自己藏得很深，只讓人看見他想被看見的那一面。」

  「慕容。」聽得一頭霧水。

  「不過，這樣也好，婚姻生活應該會有趣多了。」

  宋慕容露出了美麗動人卻略含淘氣的一笑，準備好整以暇的面對自己未來的人生，不會退怯。

  她愛金亮羽的心，無法收回，就要他拿真心來交換。

  他給她三分幸福，她會回報五分。

  他若是出軌讓她痛苦，她痛一分必要他痛十分。

  因為丈夫的出軌，是對妻子最大的羞辱！她可不是生來給人羞辱的，聰明的男人最好牢牢記住。

  她會在結婚前與金亮羽約法三章，想到這兒，不禁淘氣地眨眨眼。

  「慕容，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晚上要吃什麼好，還有要買多少東西回去。」

  ****

  第三天，宋慕容買了兩副名牌太陽眼鏡，和周凡晴各戴一副，有型有款的去逛大街，從頭買到腳，包括內衣專賣店。

  看看周凡晴挑的，慕容為之瞪眼。「這位大嬸，你結婚幾十年了？」

  「哪有？你……剛剛叫我大嬸？」

  「是啊！你專挑歐巴桑或阿媽穿的內衣褲，叫你大嬸算客氣了。」慕容威脅道：「你真敢買這種內在美回去，我以後都會叫你大嬸、大嬸、大嬸……」

  「停！你想怎麼樣嘛？」周凡晴手足無措。

  「親愛的大嫂，你聽妤了，你的婆婆今年高齡五十，都不敢買這種大嬸內衣褲，怕老公看了倒胃口，扭頭去找小三。你正值花樣年華，怎麼敢呢？」

  「可是……這種內衣很舒服。」

  「我換個說法好了，大嬸。」宋慕容巧笑倩兮，「想像一下，最美的女神維納斯，身上穿著這種阿媽內衣褲，還美嗎？還性感嗎？」

  周凡晴真的想像了一下，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有比維納斯美嗎？」

  「沒有。」

  「你有比維納斯性感嗎？」

  「沒有。」

  「大嫂果然是聰明人，走吧，我們去另一區挑。」

  周凡晴乖乖跟著她走，還是很不安。

  「可是，慕容，我的身材不好……」小小聲嘀咕，忘了店員其實聽不懂。

  「你的身材哪裡不好？」

  「我又高又瘦，而且……」胸小。

  「這不是標準的模特兒身材嗎？哪一位國際名模不是又高又瘦的？問題是，凡晴，不要彎腰駝背，抬頭挺胸好凸顯你的優點嘛！」

  「我媽嬌小玲瓏的，很女人，我偏偏遺傳到我爸，像竹竿……」

  「這不是很好嗎？大多數人都要抬頭仰望你呢，多種氣！你為何不往好處想呢？親愛的凡晴，凸顯出自己的優點，自然便淡化了缺點。」

  「是這樣嗎？」

  「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反正又沒損失。」

  周凡晴再一次被宋慕容說服了。並非她沒有主見，而是每位女生的內心深處都曾發出吶喊：誰不想變美？我也想配得上條件一流的帥哥啊！

  但想歸想，有

  ..

  幾個人會積極改變自己？或者說，懂得如何改變自己？

  這時身邊如果有信任的人願意提供意見和機會，很容易便接受了。

  宋慕容希望她變得愛美，並了解如何將自己妝扮得出色、吸引人，等她變得有自信了，才不會盲目的被老公牽著鼻子走，被賣了還幫忙數鈔票。

  在首爾一星期，她們不斷的去挑選適含的衣服、鞋子、配件，還有許多美妝小物，並請美容師徹底的教會周凡晴如何化妝才最適合她。

  「懶得化妝的時候，就塗個口紅，戴上太陽眼鏡再出門，一樣有型。」宋慕容坦率的說，「你的臉型配上墨鏡反而有股神秘的韻味，讓人好想探索你摘下墨鏡的那一刻有多迷人。」

  「真的？」周凡晴的眼睛瞪得像銅鈐一般大。

  嗯，有進步，整型手術成功！

  「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怎麼試？」

  「我哥如果敢偷吃，你就去勾引一個情夫給他看，我保證你成功。」

  「你你你……胡言亂語！」

  「幹嘛嚇成這樣？我的意思是不要小看自己的魅力，你只是不想要而已，不是辦不到。最起碼要有這種自信嘛！」

  「慕容，你念了研究所之後，想法跟以前不太一樣。」

  「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而是……唉，反正我不會形容。」

  宋慕容迎視她真誠的面容，給了她饒富興味的一笑。

  「我只是提前認清男人嘴巴說一套、心裡想一套的現實。」

  「你在說誰呀？」

  「很多男人啊！嘴巴說女人的內在美比外在美重要，其實還是很在乎女人的外表。女人如果儍傻的信以為真，有一天男人搞外遇了，一定會說『我家那個黃臉婆都不打扮，實在帶不出門……』聰明的女人一定要好好的照顧自己，有一天男人想搞外遇，唯一的理由是『他花心』，休想把罪名嫁禍在女人身上。」

  「慕容，你想得好深遠喔！」周凡晴笑開顏。

  「沒有啦！都是聽我媽和她那一班貴婦朋友聊天時聽來的。」她把話題焦點移至貴婦頭上，倒也不會突兀。

  好無奈啊！無知的人果然比較快樂。

  ****

  回到台灣，金亮羽開車來接機，先送周凡晴回家放好行李，再一起去宋家。

  趙若嬙特地下廚辦了洗塵宴，還開了兩瓴好酒，連宋奶奶都心情愉悅的喝一杯，宋祖光看到女兒容光煥發的回來，比收到禮物更開心。

  「玩得很愉快吧！」趙若嬙笑問。

  「對，可是花了爸爸好多錢。」慕容俏皮的吐吐小舌。

  「小事情。你一年頂多出國兩三次，能花多少？你媽少買一個柏金包就夠你花了。」宋祖光開玩笑的說。

  趙若嬙耍嬌的白了老公一眼，她的柏金包可是每次投資獲利用來犒賞自己的，只有她的女兒可以拿去用。

  「凡晴看起來氣色很好，有變漂亮。」趙若牆笑意盈盈的打量媳婦，沒有住在一起太好了，每次見面都可以和顏悅色。

  「這樣就對了，好好化個妝，再穿上適合你的服裝，立即美十分。」

  周凡晴開心的紅了臉，轉頭看宋俊德，他有發覺她變美了一些嗎？

  宋俊德卻吃得心不在焉，吃完飯便催著老婆回家休息，坐飛機一定累了，下回有空再來好好聊天。

  小夫妻吃干抹淨便閃人。

  「哥在急什麼呢？」慕容促狹地望著金亮羽。

  「他老婆被你拐走一星期，思念如潮水，自然想不被打擾的獨處。」

  「果真如此，我們再喝一杯慶祝！」

  「慕容，你今天酒量特別好。」金亮羽微微揚起兩道英眉。

  「在自己家裡，可以安心的喝嘛！」

  她遞給他一個既神秘又嬌美動人的一笑，金亮羽只好陪她又喝了半杯紅酒。在二樓的起居室，長輩們也大方的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慕容，你想不想我？」

  「想死了。你呢？」

  「非常想你，每天、時時刻刻都會想起你。」金亮羽沉穩又不失好教養的嗓音道：「慕容，為什麼你不要我跟你聯絡，連打電話也不行？你堅持要我照你的要求

  去做，在音訊全無的狀況下，我想你想到受不了，好幾次都想打破約定打給你。」

  慕容有些動容地望著他，柔聲道：「這樣不是很好嗎？像過去資訊還不發達的時代，思念對方時也無法立刻聽到對方的聲音，好不容易見了面反而十分珍惜相處的時間。我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想體會一下三十年前、我爸媽年輕時的約會心情。」

  「你啊，還真調皮。不過，下次別再這樣子了。」金亮羽第一次嘗到思念的滋味，發覺自己這一星期難以保持心情平靜。

  「好，下次我換個花樣。」

  「還來？以後你出國，身邊必定有個我。」

  「話不要說得太滿，你們男人常常有『身不由己』的理由，爽約爽得理直氣壯，像我哥。」慕容一副非常識大體的樣子，似笑非笑。「如今人人出門帶手機，真想黏在一起也很方便，比如我們在挑衣服委決不下時，可以立即拍下來傳給男朋友或老公，請另一半幫著挑。你瞧，多方便，即使人不在身邊，也可以陪著逛街買衣服呢！」

  金亮羽仿佛能聽懂她話中的餘韻。

  「慕容。」他強迫自己輕鬆地微笑。

  「可是，我絕對不會那麼做。」她俏皮地偏過臉蛋，眼眸亮晶晶的。「我可以一個人逛街、看電影、出去玩，也有許多好朋友能約出來作伴，所以，想用『視訊』的方式陪伴我、打發我，普通朋友可以，親密愛人不行。」

  「我怎麼可能如此對你？」他惘然凝視她，仿佛有人在他的胃袋擂擊一拳。「慕容，你是不是有點婚前恐懼症？你在擔心什麼？」

  她幽幽地嘆息。「看大哥結婚前熱情的追求凡晴，殷勤體貼、舌尖含蜜，那時的凡晴多麼容光煥發呀！愛情真的可以讓一個平凡的女人變美。但是一結了婚，沒多久便成了柴米夫妻，殷勤體貼變成了茶來伸手的大老爺，舌尖含蜜變成毒蛇吐信，嫌東嫌西，沒一句中聽。恁麼會差這麼多呢？讓人不禁懷疑他結婚前的追求攻勢全是假的，作戲而已。」

  金亮羽的心一凜，愕然地望向未婚妻。

  宋俊德的改變的確太明顯，他剛警告過他而已，慕容怎麼會……

  「亮羽，你也會那樣嗎？」她仔細打量他的表情。

  「什麼？當然不會。你怎麼能夠拿自己跟你大嫂相比？」

  「意思是你跟我大哥完全不一樣羅？！」她綻出笑顏。

  他一驚。「俊德原本就比較愛玩，一時的收斂有可能會故態復萌，但我相信他不是傻瓜，不會毀了自己的婚姻，你不用擔心。」他淡淡地微笑，親昵地握住她的手。「慕容，我不是玩咖，不要杞人憂天好嗎？」

  「對不起，我只是有點不安。」

  「那是我的不對，我沒有給你足夠的信任感，我會更呵護你、關心你、愛你。慕容，安心的嫁給我，好嗎？」溫柔的嗓音如和弦，在她耳畔輕奏。

  不知怎地，宋慕容覺得自己想哭：心酸酸地，卻強忍住湧上的淚意。

  這男人啊，她真能夠託付終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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