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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52:24 作者: 鹿燃
    「他現在睡著,你瞧也是瞧不出什麼的,倒不如讓他好好歇息,稍晚一些,咱們一起進去。」

    祝珣在外攔著,任憑她如何講說也是不肯放她進去。

    陳月英只得放棄,可面上顯見的難看,「好,也好,這樣也好,稍晚些再去瞧瞧。」

    「嫂嫂,這裡有人看著,你先回去歇著吧。」祝珣再道。

    這會兒倒是陳月英六神無主,一時沒了主意,憑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知是如何回的房。

    身旁的小丫頭一路聒噪,講說著二公子如何如何,可陳月英只覺著心中更加焦躁。

    待回了房,她便將人留在了外面,房中僅剩她一個。

    房內香霧繚繞,她越發覺著頭疼。

    閉上眼,身上忍不住的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年老二是如何瘋的。

    本意是想要殺掉他的,若不是因為祝錦,她一定會殺掉老二的。

    日頭從東到西,天色再由西變成潑墨似的黑。

    祝涵一直在房內,聽說下午郎中來了,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倒是認人,只是不怎麼說話。

    這消息似一柄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

    瞧著外頭的天色,好似給陳月英的身上遮了一層布,她亦覺著,是老天給的她最後一次機會。

    輕咬貝齒,她自床榻之下彎身掏出一把匕首,輕拔刀鞘,匕首於夜中閃著寒光。

    瞧著暗夜中這刺目的寒光,陳月英聲線微弱,目光卻是堅定,「祝涵,你為什麼偏偏要清醒呢?一輩子糊塗不好嗎?」

    ......

    祝涵的房間無燈,安靜似無人。

    在外值夜的人睡的深沉,連陳月英來了都不知道。

    輕輕推開房門,借著外頭投進來的月光,陳月英瞧清房內陳設的輪廓。

    她輕步朝床榻行進去。

    月光自窗菱縫隙透進來,正打在她的側臉上,一半明一半暗。

    她腳步輕的幾乎無聲,藏身後的匕首偶能透出些寒光。

    借著月光,她瞧見床前的一片凸起,上面躺著一個人形輪廓。

    陳月英自身後將匕首拿握在手中,幾乎沒有半分遲疑,揚手猛的朝床上之人扎去。

    刀尖深入之際,幾乎同時她覺出不對來。

    刀尖之下哪裡是人!

    正欲查探究竟,只見一眨眼的功夫,房門自外被人重力推開,隨之便有幾許人提著燈入房內,一時將房內照的亮若白晝。

    床側的屏風後,一修長的人影自後繞出,四目相對之時,陳月英心口發涼。

    祝珣正站在屏風前,隨而目光落在她手持的匕首之上。

    他明明不願相信眼前這一切,卻是事實。

    原來,一直以來加害於祝府的那個人,真的是那個他一向敬重長嫂。

    陳月英上下一打量,瞧著他的腿好端端的,方知這是他的一計。

    再瞧床榻之上哪裡有人,不過是兩層錦被疊在一起騙她入套罷了。

    如今被抓了個正著,兩個人心照不宣。

    只是陳月英不曉得,到底自己哪裡漏了馬腳,竟能讓他一抓一個準。

    二人沉默良久,久到祝珣不忍心開口,久到他終於接受了這個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留燈在此,其餘人退下。」他終吩咐下去,卻不讓旁人在此多留。

    不多時,房內人盡走散,獨留二人。

    陳月英心灰意冷。

    「嫂嫂,你為何要這麼做?」祝珣一頓,「當年我二哥的瘋症,當真是你所為?」

    「是。」不知為何,明明是東窗事發,她卻覺著一下子輕鬆下來。

    「為什麼?」祝珣仍不願意相信,明明是那個端慧溫柔的嫂子,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

    「因為我恨祝家,恨祝家每一個人。尤其是你父親!」她似換了一張臉,沒有素日的溫和,唯有滿目的仇光。

    祝珣一怔,知這裡或有隱情,便問:「為何?」

    「我不姓陳,不叫陳月英,我本姓趙,是從前朝議大夫趙林之女,」她一頓,自榻上站起身來,臉色一陣青白,指了祝珣道:「是你爹祝賊當年迫害忠良,為除異已,構陷我爹入獄,我隱姓埋名,勾了你的兄長,入你祝府的門,就是為了殺光你祝家的人,我這樣說,你可滿意了?」

    「趙林......」對於此人,祝珣並沒有什麼印象,亦從未聽說過。

    但若是說這件事是他爹做的,祝珣一點也不奇怪。

    他不否認,在朝堂之事上,他的父親的確對權力有著非同尋常的痴迷,也不止一次用不光彩的手段。

    這也是為何當初祝珣不願回京為官的原因之一。

    他既不能改變父親,又不願對此視而不見,只能遠走他鄉。

    祝珣第一次,有種無法反駁的無力之感。

    「我就是要看著你們祝家家破人亡,備受世人唾罵,如何?」

    她說的是真的,她也的確做到了,祝家如今死的死病的病,好人僅剩下祝珣一個,且臭名在外,外面百姓都道,祝家這是天譴。

    是祝相作孽太多才會如此。

    祝珣從未覺著如此悲痛,一想到先前的兄長,聲線不由顫抖,「我大哥的死,也與你有關?」

    當年祝錦跌落山崖,祝珣還以為是有人有意為之,可查了許久卻是失足。

    「的確與我有關,」說起兄長,陳月英刀似的目光終有了片刻的緩和,「可他不是我害的。他只不過無意當中知道了我的身世,他接受不了,在雨中策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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