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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52:24 作者: 鹿燃
    輕輕掀開蓋在她身上的錦被一角,那隻蝴蝶今日被他撞的不成樣子,她為初回從未經過,他雖未捨得用力道,但幾輪折騰下來,蝶翅微腫,他輕輕清理擦拭,待稍後想著給她上些藥。

    若這時奚昕然睜眼,若就能發現他那所謂傷腿根本就是假裝。

    哪裡有什麼傷腿,不過是他與三皇子商量的計策,就是為了上太子放鬆警惕罷了。

    起初沒想著瞞她,不過後來覺著,這樣瞞著她也挺有意思的。若非如此,哪來今日。

    許是夢中感到了局處溫涼,奚昕然翻了個身,整個人便滾到了榻里,原本壓在身下的淡色寢衣早就被搓磨的不成樣子。

    祝珣順手拿過,恰好,一抹血色再次入了他的眼。

    淡色的寢衣上,一抹不深不重的血色綻開了一朵花,這回二人身底無白帕,不知這寢衣何時被壓在了她身子底下,就此承了二人痕跡。

    紅色扎目,很快,那抹熟悉的黑意再次朝他襲來,這次甚至他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與以往不同,這回僅是眼前一黑,卻沒伴著那股幾乎可以要人性命的殺人之感。

    待黑色退去,重重畫面再次於她眼前疊起。

    【冬日白茫,雪落瓦檐。

    陽光甚好,照的地上滿鋪的雪粒子透著晶亮的光,白閃處有些刺目。

    房內燃了碳火,偶有噼啪之音從碳籠中迸發出來,明明火勢甚旺,祝珣仍覺著異常陰冷。

    古怪的是,他見著另外一個自己躺在床榻之上,臉色黑紫,奚昕然亦站在他的榻前,一眼不眨的望著她,身側所站之人,是李素清。

    不同現今奚昕然整個人榮光飽滿,眼前的她似變了一個人,整個人幾乎瘦脫了相,面未著妝,紅腫的雙眼,似才哭過。

    「昕然,你真的想好了嗎?這不是鬧著玩的。」李素清上前一步,同樣紅著眼看著奚昕然。

    奚昕然毫無猶豫點頭:「我一早就想好了,若沒他,我不能活。」

    此刻奚昕然滿目滿眼都是床榻之上不醒人事的那個祝珣。

    常人

    LJ

    只以為她是玩鬧,或是喜歡一個人不過是三分鐘熱度,此生不會為了誰丟棄性命,連她從前也是這麼以為的。

    但當真面對將要失去的那個人時,她捨不得。

    見她心意已定,李素清別過臉去擦了眼淚,再次叮囑道:「昕然,你別犯傻,以命換命,能不能換再講,你覺著,你拿你自己的命去換了祝珣的,他若活著,就能開心?」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活著,他若活不成,我就同他一起死。」奚昕然絲毫聽不得李素清的勸阻,一意孤行。

    「他中的盅毒世間罕有,也唯我師父能解,即便是將祝珣身上的盅毒引到你身上,也不能確保祝珣一定能活,到時候萬一不成,豈不是白白丟了你的一條性命?」

    「我不管,我就是要換,哪怕只有一線希望我也要試試。」奚昕然眼都不眨一下,十分果斷。

    祝珣突發急疾,一朝病倒,求醫問藥皆不管用,後病入膏肓之際,才由素清的師父瞧出是中了一種苗域盅毒,唯有一方可解,那便是用活人為引,引到另一人身上,此人必得心甘情願,才能將那毒引出來。

    且即便有此法,成功之望也唯有三成。

    可就是為了這三成,奚昕然也樂意一試。

    她就是這般性子,想做的事無論多難,她都不會含糊。

    「你竟對他用情這般深,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值得。」奚昕然哭著笑起,眼仍舊不離榻上幾乎病的要死的人,「他才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呢,我寧可他好了之後,惦念我一輩子,也不願意眼睜睜看著他就這麼死了,我守一輩子寡。」】

    那股絞心的疼痛雖遲卻到,此次襲來每之前每一次都要劇烈,疼的他幾乎暈死過去。

    他捂著心口,眼前仍是一片漆黑,這回層層片斷連接起來,似終能連成一個完整的片段,前世,他不知是得了什麼病,亦或是被誰所害,將丟性命之時,是奚昕然以命換他。

    這也是為何,他的記憶中有一段是他將口吐移鮮血的奚昕然抱在懷裡。

    彼時的她,彌留之際,一句一句念的是他的名字.......

    眼前的黑這次沒有消散,又將他帶到了另一段故事。

    這回是春暖之際,一片荒地之中獨有一處新墳,他獨身一人坐於墳前,徒手清理墳前新草,墓碑上的名字,他看的清楚——愛妻奚昕然。

    畫面再次輪轉,荒地依然,新墳著舊,似有了年頭,帶了歲月。

    此刻他已不是當年青春壯年的模樣,一雙枯手似老樹根,原本墳前的那株瘦弱的小樹轉而亦成了參天,秋葉落在他的肩上,砸於花白的發間。

    她死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

    ......

    眼前黑霧終散去,祝珣的眼前恢復了往日的清明,眼前燭火依然,卻讓他覺著十分不真實,一陣恍惚過去,他抬眼,正瞧見榻上安然入睡的女子,白肩小露,黑絲披枕。

    他有些不敢相信似的身子朝前探去,直到確認那張熟悉的容顏,心頭萬盤滋味一同襲來。

    是慶幸,是懷念,是心疼......

    他忍不住將人自榻上抱起,摟在懷中,一遍一遍的撫著她的發頂。回憶中她那副倔強的模樣和現在一點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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