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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35:12 作者: 流凰千度
    楚年奇怪:「就算你因此發覺他是真心喜歡這件事,又為什麼忽然找上他了呢?你也說了,注意他好幾年了,好幾年都沒有行動,這會兒突然起意了?是有什麼契機嗎?別糊弄我,我不信你真要不行了。」

    「誒,哪糊弄你了,老夫自己的身體自己還不清楚麼......老夫是真的講不動啦,但後生可畏,他還年輕,老夫怎麼忍心見他每每徘徊在門外?若能拉他入門,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楚年見說書老者言之鑿鑿,情真意切,不免也有些動容。

    他覺得這老人家是真心欣賞羅英卓的,即便此前他們一直只是說書人和聽書人的關係,卻真正做到了神交已久?而且還是忘年交?

    但楚年還是說:「那你也不能搞這麼一出逼迫他啊,太出人意料了。」

    「哎,可能是老夫心切了吧。」說書老者又看向楚年:「但沒想到,有心插柳柳不成,無心栽柳柳成蔭,他沒頂上來,你竟然頂上來了,還如此有天賦......怪不得他會帶你來這裡,這麼多年了,他只帶你來了這裡。」

    這才是說書老者那日選擇向羅英卓走來的真正原因。他在羅英卓身上看到了契機,冥冥之中,好像上天告訴他,時機到了。

    楚年嘴角一抽:「你該不會...?」

    「不會。」說書老者笑了:「呵呵呵呵,你放心,老夫只看中了羅英卓。他需要有人幫他把門推開,而你不需要,你看起來是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孩子,會自己推開想要推開的門。」

    楚年一怔。

    說書老者:「呵呵呵呵,希望老夫和他能夠有緣。」

    回過神來,楚年對說書老者一笑:「我也希望。」

    ... ...

    羅英卓離開了茶樓。

    外面還在下雪,他沒有拿傘,獨自一人走在雪地里。

    夜色蒙蒙,眼前所視都是翩翩飛舞落下的雪花,把地上堆積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羅英卓走著走著,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裡。

    他根本沒有方向,發泄般地一通胡走。

    當時只是在想,除了坐在那座茶樓,出去到哪裡都是好的。

    可真正走出了茶樓,走到了雪地里,心中還是亂糟糟地發著慌。

    呵出了一口白氣,羅英卓在雪地里站住了。

    再走又能走到哪去呢?

    連想要去的地方都不知道,就這樣胡亂地瞎走,能有什麼意義?

    站了一會兒,鵝白的雪花堆上了羅英卓的發稍和肩頭,可他也不覺得冷,任冰涼的雪花變成水,一點點扎進他的身體。

    羅英卓終於願意去回想茶樓里發生的事了。

    那老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好地竟然倒了下去?倒下之前,還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似乎是想讓自己去接替他完成這場說書。

    這怎麼可能呢?

    這又怎麼不可能呢?

    楚年不就上去了麼。

    羅英卓:「......」

    羅英卓忽地笑了一聲:「哈,我竟還不如年哥兒。」

    楚年一個哥兒家都有勇氣,在那樣的時刻毅然頂替上去,他卻茫然怯懦了。

    他看著楚年走上高台,在無數雙的眼睛注視下,從容不迫,落落大方地講完了故事的後半段,替那老頭畫上了終章。

    忽然雪水順著他的脖子滑了下去,不同於緩緩浸透的冷意,這是突然闖入的刺骨,使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仰起頭,羅英卓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羅英卓,你這二十四年都白活了。」

    ... ...

    楚年從後台出來時,茶樓里的客人們已經散去一半了。

    回到江自流身邊,楚年指了指羅英卓所在的位置,問:「羅英卓人呢?」

    「走了。」江自流說。

    楚年皺眉:「走了?走哪去了?」

    「不知道,話也沒說,突然走了。」江自流說:「我本想追出去,可出去門口,羅兄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又不放心把你一人丟在這裡,便沒再繼續找了。」

    楚年:「......」

    好吧,看來是受到刺激了......

    江自流問:「要去找嗎?還是在這裡再等等?」

    楚年:「沒事,就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他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能出什麼事不成。」

    江自流問:「今晚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就是你說的『額外的精彩好戲』嗎?」

    「呃...不是,我原本以為的沒有這麼刺激。」楚年拉起江自流:「我們回家吧,路上邊走邊說。」

    江自流點頭:「好。」

    兩人離開了茶樓。

    才走出幾步,傘上就已加重了重量,雪花落在傘面上,發出噗噗的聲音。

    「雪下的更大了呀。」楚年挽著江自流的手,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雪地里。

    地上的雪也變厚了,踩在地里,鞋面順便被沒了半寸,積雪從四周沾上來,濡上了濕意。

    江自流低頭看了一眼地面,忽地放開了楚年的手。

    手心裡忽然空了,楚年咦了一聲。

    江自流把傘塞進楚年的手心,溫聲說:「我背著你走。」

    楚年抬起頭看他:「啊...這麼突然?路上還有人在呢。」

    江自流說:「雪這麼厚,要是一路走回去,腳該濕透了。」

    楚年臉上驀然一紅,說:「我哪有這麼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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