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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25:40 作者: 言卿瑤
「用梳靈術嗎?」
「對。」
裴辭冰就明白了。
梳靈術他們現在也有過涉及,的確可以摸排靈核,但若是悄無聲息地去排查記憶,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覺,這就是為什麼梳理靈脈一類其實是風險很高的,稍有抵抗便會兩敗俱傷,只是當時沒人知道,他們只是孩子,於是於聞洲的記憶怕是在那個時候也會被篡改一些。
如果每個人的記憶都拿出來那太費精力了,一個裴辭冰就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那麼多人。最有可能地便是稍微篡改,將一些小事轉移到其他人身上,就可以輕鬆規避掉許多麻煩。
裴辭冰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你。」
「大師兄你跟我就別客氣了,我們是一起進的天水台呀。」於聞洲露出了個笑,「我知道可能曾經發生過很多事,但大師兄,我其實心裡一直都把你當親哥哥看的,只要你說,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恍惚間眼前的人又和當年的小孩子重合起來,那樣稚嫩的聲音,卻那樣堅定的告訴他。
我與你做個伴兒呀!
你是我兄弟!
裴辭冰報以一個釋懷的笑容,於聞洲將靈囊收拾起來,邊收拾邊念叨道:「那我這邊沒有事了,大師兄,你和宋公子……」
他拖了個長長的尾音,還勾了個有些曖昧的笑容:「你們早點休息啊。」
「聞洲。」他溜得太快,宋懷顧只來得及在關門前叫住他,「別跟別人說在這兒找到的你大師兄。」
於聞洲立刻露了個「我懂」的表情,縱然宋懷顧覺得他的「懂」和自己擔心的並不是一回事:「明白,宋公子,你放心,我今晚沒找到大師兄,明天才能告訴他呢。」
說完,他輕手輕腳關上了門,悄沒聲地跑了。
「於聞洲真的是……」
宋懷顧的調侃沒講完,轉身的那一瞬被人擁了滿懷,裴辭冰像是一隻受傷的猛獸,一朝頹弱,靠在他身上的重量幾乎要把他壓倒,宋懷顧手掌撐了一下才勉強緩住身形,隨即他感受到什麼,伸手輕輕在他後背上拍了拍。
「沒事兒,都過去了。」
「小師尊。」裴辭冰是很少帶著些委屈腔調說話的,還叫的是這個稱呼,那一刻,宋懷顧只覺得自己心裡有個極其柔軟的位置被戳了一下,又酸又軟的感覺頃刻席捲了他的全身,他把裴辭冰摟得更緊了些。
「我在的。」他柔聲道,「不是你的錯,小裴。」
宋懷顧就覺得自己的肩膀濕潤了。
「小師尊,我想爹娘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我看見他們,有種無形之間的拉扯,我感覺到他們很親近,可我又不敢靠近,因為覺得還是很陌生,你能理解、能理解我嗎……」
宋懷顧摸著他的頭,嘆息似的:「理解的,他們都不會怪你,這不是你的錯。有錯的人,已經被你親手了結了。」
「我們要走下去,小裴。」宋懷顧的手輕輕拍打在他的後心,哄孩子似的,「你的爹娘、我的哥哥,他們都在等我們給他們找回公道。」
「但今晚,你可以先靠一靠、停一停。」宋懷顧側臉,輕柔地吻了吻他的耳根,「我在呢。就像之前你安慰我一樣,我也給你靠一靠,有個可靠的人聽你講講心裡話,什麼都不用擔心。」
裴辭冰用力地在他肩頭拱了一下,宋懷顧被他的小動作逗到,伸手在他腦袋上更加用力地、胡亂地揉了揉。
他抬起手,輕輕地蓋在裴辭冰眼睛上,一面滅了燭火。
周遭驟然黑寂一片,那種相依相偎的接觸感驀地加重,宋懷顧將裴辭冰更緊地摟在自己懷裡,裴辭冰感受到他的靠近,於是雙臂也不在停留於他的肩膀,慢慢向下,然後緊緊環住了他的腰。
他們就像是夜空下河流中兩條相互依靠的魚,命運的水流湍急,而偌大天地間,只有他們彼此相互依存、相互依靠,他們是彼此唯一能夠確定生命的存在。
*
次日,於聞洲果然又帶著靈囊來找裴辭冰,演戲演得天衣無縫。
裴辭冰冷峻著臉坐在高位,昨晚睡得太晚,他有些神思倦怠,於是那鋒利的眉眼就顯得愈發凶,沉沉看著人的時候,總讓人生出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
他這副模樣讓很多人不敢上前,變相地還了他一個清淨,裴辭冰以手支頤,閉著眼養神。
腳步聲由遠及近,是於聞洲。
「大師兄,我這邊名冊也整理好了,按照姓氏,所有年齡與你相仿的天水台人員都在上頭,無一缺漏,就連過來偷聽了幾堂課的記錄我都翻過了,寫出了這份名單,你過目。」
裴辭冰接過來,一目十行地掃下去,他看得極快,那速度都讓於聞洲懷疑他到底是在看人名,還是單純地在看這些人有多少個。
翻到林氏的那一頁,裴辭冰指尖頓了頓。
「故淵這裡寫得怎麼這麼模稜兩可?」
「呃,因為二師兄的卷宗本來就有些模糊。」於聞洲小心翼翼地窺著裴辭冰的臉色,「上面寫的他是荊州人士,但祖籍卻是徐州人,但當年為什麼來的荊州、與誰一同來的,卷宗上都沒有記載。我不敢不報,但又不知道怎麼完善,於是就如實按照卷宗寫了。我尋思著,二師兄入門後的事,大師兄你比我清楚得多,就也不用再多贅述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