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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25:40 作者: 言卿瑤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他停頓了好久,卻根本想不起來下一句:「……下一句是什麼來著?」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來,宋懷顧猛地抬眼,對上裴辭冰那雙含笑的、亮晶晶的眼睛。

    「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

    宋懷顧瞳仁都在顫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簡直要將裴辭冰盯穿。

    「訂此約者:裴辭冰。」他動了動手指,碰到了宋懷顧灼熱的淚水,「……宋懷顧。」

    「你醒了。」宋懷顧撐著自己靠近他,裴辭冰都可以看到他眼裡那片紫色的雲霧,凝結成一顆又一顆水珠連著串往下掉,砸在他的面頰上,濕潤又滾燙,「你哪裡有沒有不舒服,你還疼不疼,你——」

    裴辭冰伸手撈住他的後腦勺,將他的唇砸在了自己的唇上,用吻來回答他這個問題。

    唇齒交融,混雜著鹹味的淚珠,裴辭冰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吻他,由淺入深、輾轉反側,到後來真的壓制不住胸口的那一陣洶湧的感情,衝著宋懷顧薄薄的上唇便張嘴咬了過去。

    疼痛讓宋懷顧淺淺地蹙了一下眉,隨即便更忘我地投入到裴辭冰帶來的那一陣灼熱中,他雙手扶在裴辭冰脖頸上一圈一圈地繞,整個人都壓在裴辭冰的胸口,他聽見那裡心臟的跳動聲,震耳欲聾。

    末了,宋懷顧喘息著撐起身,艷色的唇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你……」

    「小師尊。」裴辭冰摸了摸他松鬆綁著的發尾,「你還是束高發更好看,以後可不可以多束起來。」

    「你幫我,我就束。」宋懷顧破涕為笑,「我懶得很,平日裡在萬妖城,也是有人伺候的。」

    裴辭冰也笑:「師尊的命令作為徒弟哪敢違抗。遵命,小師尊。」

    兩個人額頭相抵,痴痴地笑了一會兒,才算是終於找回了彼此那一口鮮活的氣息,宋懷顧坐直錘了錘有些酸軟的腿,一面打量裴辭冰上下。

    「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裴辭冰動了動胳膊:「其他倒沒什麼,就是靈核有點痛。」

    宋懷顧當即站起身:「我去找郁幾言。」

    「等會兒。」裴辭冰拽住他,「跟我說兩句話再去。」

    「先看病再說話。」宋懷顧看著裴辭冰有些委屈的眼神,只好折返回來在他眉心輕輕貼了一下,「聽話。身體重要。」

    裴辭冰一下子就沒有了反駁的話,任由宋懷顧把外面堵耳朵望天的郁幾言拽了回來。

    郁館主眼觀鼻鼻觀心,自己生離死別見得不少,生死一線掙扎過的人,失而復得,幹什麼的都有,他十分自覺,了解裴辭冰如他,覺得就裴辭冰的脾性,沒個把個時辰都結束不了。

    所以宋懷顧叫他的時候,他是惶恐的。

    他看了病床上的那個人:「還沒起來呢?」

    「你從那麼高摔下來試試?」裴辭冰用胳膊擋在眉骨上,「全身跟散架了一樣疼。」

    宋懷顧猛地轉頭,眼神示意他你方才可不是那麼說的。

    裴辭冰沖他露出了個無奈的眼神,郁幾言已經捏著他的手腕把起脈。

    裴辭冰悠哉悠哉的:「郁館主,我逗你的,身上倒沒那麼疼,就是靈核有點不對勁,我不會摔這一下把自己摔廢了吧?那可別啊,我那天水台上上下下幾千張嘴等我支棱呢,我——」

    「你閉嘴吧。」郁幾言鬆開手,裴辭冰的手腕咣當砸在床上。

    宋懷顧連忙問:「怎麼?他靈核當真出問題了?」

    「嗯,出問題了,還不小。」郁幾言居高臨下地看著裴辭冰,裴辭冰也就坦坦蕩蕩地回望他,徒留一旁的宋懷顧著急起來,好不容易有的那點兒血色瞬間褪了個乾乾淨淨。

    「他到底怎麼了?」

    裴辭冰噗嗤一聲笑起來,動作牽扯到靈核的暗傷,隱隱泛著疼,他齜牙咧嘴地沖宋懷顧招招手,將宋懷顧的手指放在掌心裡握著:「別害怕別害怕,小師尊這臉色難得一見啊。三年前你帶著蘭露跑的時候都沒這臉色。」

    宋懷顧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裴辭冰就轉頭問郁幾言:「看來我想的是對的,是嗎?」

    郁幾言含笑點頭:「是,恭喜裴宗主,因禍得福。」

    宋懷顧惱了:「到底怎麼回事兒?」

    「一言蔽之,幽蘭的靈根從裴辭冰的靈核里拔出來了。」郁幾言沖宋懷顧一笑,「要說到原因麼,裴辭冰當時本就命懸一線,靈核也因為自保而毀了,幽蘭的靈根沒了供養之源,自然就脫落了。而如今,我用靈力重新修復了他的軀體,靈核重新縫補,自然也不會有幽蘭再紮根進來。」

    裴辭冰轉眸看向宋懷顧:「我就覺得靈核頓時輕了不少,不用養花還真的挺開心的。小師尊,你說呢。」

    郁幾言實在不想知道,為什麼裴辭冰從虛無之境中醒來,宋懷顧就多了個諢名,他輕咳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瓶藥丸,把用時用量都交代給宋懷顧,便揚長而去。

    宋懷顧說要送送,郁幾言表示你可別。

    「小別勝新婚,你們好不容易說開了,就別管我了。」床上的裴辭冰沖郁幾言擺了擺手,郁幾言知趣地回了個禮,拎著藥箱逃之夭夭。

    茂密的森林中,孤單的小屋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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