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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25:40 作者: 言卿瑤
終於,宋懷顧掙扎著用右手扣住裴辭冰的喉嚨,強硬地逼著他抬起頭,才終於從這場角力之中獲得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的唇色艷麗,眼睛裡是被水光濕潤了的紫霧,可他眼神那麼兇狠,裴辭冰粗喘著俯視他。對,就是這樣的眼神,宋懷顧,你可知我想看到你這種眼神有多久了。
不屈服,卻那麼漂亮。
那麼漂亮,卻不肯屈服。
「裴辭冰,你發瘋發夠了嗎?」
裴辭冰的喉結在宋懷顧的手指下滾動,他伸出手握住宋懷顧的腕骨,笑道:「你之前下定決心要為了你的家人、你的萬妖城留下的時候,難道沒想到過這遭嗎?」
「這才哪兒到哪兒,就覺得我在發瘋了?」
宋懷顧緊緊抿著唇,看上去是在壓抑著怒火。
裴辭冰就覺得更好玩了:「怎麼?不服氣?」
宋懷顧問:「你這是在羞辱我,還是在羞辱你自己?」
他們之間的帳本原來清清白白,是他們情不自禁、一錯再錯,非要添上一筆桃花債,從而導致萬丈紅塵、千種情仇,都緊緊繞在其中,再也分不出來。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孽,可裴辭冰,你卻當這是自己在快意淋漓。
裴辭冰靜靜地瞧著他。
宋懷顧毫不懷疑他下一步會撲上來撕了自己的衣裳,可那又如何,到頭來不過兩敗俱傷,自取其辱。
突然,裴辭冰撐起了自己,離開了床榻。
「天水台事情多得很,你還真當我有那個閒工夫每天陪你玩?」裴辭冰慢條斯理地穿衣服,他的衣服凌亂地搭在一旁的架子上,白色和玄色交疊一片,真不知道他昨晚是怎麼做到弄得這麼亂卻也沒把宋懷顧吵醒的。
「和之前一樣,天水台你依舊可以隨便逛,反正如今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我不擔心。」裴辭冰翻起領子,「不過,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不要試著離開天水台,否則,後果你自己承擔。」
宋懷顧余怒未消地看著他:「怎麼,裴宗主打算殺了我?」
「有什麼不行呢。」裴辭冰只是稍稍停了一下,「死人多聽話,你說呢。」
宋懷顧冷笑道:「是嗎?那你最好現在就弄死我。」
「咣——」留給他的是響徹雲霄的拍門聲。
*
宋懷顧沒有出去逛,他一個人在這間屋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日三餐都是被人送到門口來,草草動幾筷子便罷了。裴辭冰也總是神出鬼沒,有時他睡到半夜,溫暖的被褥嵌入一絲涼風,就是那人風塵僕僕地漏夜歸來,不由分說地躺在他身邊。
霸道又無理。
他總是被吻醒,迷迷糊糊有人追著他的唇咬,未甦醒之際還是一派脈脈溫情,可一旦裴辭冰發現他清醒了,那吻登時便會變得極其兇惡起來,他的上下唇以及唇角總有破損,裴辭冰就像是爭奪領地的狼,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留下的傷痕,然後揚長而去。
兩個人的距離就這麼不遠不近地維持著,裴辭冰沒有再更進一步做什麼過分的形容,卻也沒有一日放過宋懷顧。
是日小暑,天氣燥熱。
裴辭冰接到了什麼消息似的,匆匆忙忙出了門,宋懷顧這一日也終於推開了那扇大門,陽光輕柔地拂過他僵直的唇角,夏風拂過一片燥意,送他邁出了院門。
他要去找林故淵。
白日裡的林故淵沒有半夜那麼難找,甚至於過於顯眼,偌大的天水台平台之上,那抹瘦弱的身影遙遙跪著,單薄的衣裳露出他凸出的蝴蝶骨,看上去讓人心疼又難過。
宋懷顧眼眸暗了暗,拔步走上前。
汗水從林故淵額角流下,一路划過他因為消瘦而更加明顯的顴骨,來到他蒼白的唇角與下巴,滴到地上,凝成小小的水窪。
宋懷顧站在他身後,影子替他遮掉了一小片陽光。
林故淵的聲音很虛弱,但還是笑著的:「宋公子,你來了。」
「這話你三年前就說過,」宋懷顧靜靜地垂著眸瞧他,「可我不是來找你敘舊的。」
「那你是後悔了?」林故淵勾了勾唇角,「後悔沒三年前帶走幽蘭,如果帶走了,裴辭冰死在三年前,他就永遠是那個飛揚明艷的裴少宗主,遠遠變不成現在這般陰鷙又剛愎自用的裴宗主。」
「這些事情難道只是因為我沒有帶走幽蘭嗎?」
「當然不是。」林故淵努力地抬起頭,「你也很生氣很失望吧,百聞不如一見,終於見到了這樣的裴辭冰,所以自己先百思不得其解了好久,才肯來找我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了?」
「如果你不是個話這麼多、說這麼繞的人,或許這件事情就會有第三個結果。」宋懷顧冷哼一聲,「你還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這不是你求人的態度,宋懷顧。」林故淵抬眼看了下那廢墟之上重建起來的天水高台,「你想知道的事情只有我知道,裴辭冰不會告訴你,你惹惱了我,對你可沒好處。」
「我好好問你你就會說了麼?」
「說不定啊。」林故淵聳了聳肩,「或許我一開心,就把當年你走之後,我哥是如何祭拜你,又是如何因為傷心醉酒而誤入禁地,通過發現幽蘭,而誤打誤撞破解了某個人長達十餘年的陰謀,從而天水台內部打了一場生死決戰……的事,全都告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