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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25:40 作者: 言卿瑤
宋懷顧的手指漸漸蜷縮起來。
林故淵是知道了些別的什麼事嗎?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一聲熟悉的叫嚷聲把他拽回現實。
「小宋!你過來!!!」是扶影。
扶影無論是按照化形時間還是人身時間來算,都要比宋懷顧大,再加上他們處於荊州地帶,萬一讓天水台發覺什麼可不好,所以喊一聲小宋無可厚非。
但宋懷顧還是覺得了一絲無奈,這些年,扶影的性格越來越跳脫、越來越捉摸不透,有時喝得酩酊大醉、語無倫次的是她,有時過分清醒、冷心冷情的也是她。
宋懷顧走過去,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扶影按在了桌前。
「你來一把,你手氣向來比我好。」扶影雙手壓在他肩膀上沉了沉,「我就想聽一曲梅花三弄,怎麼就那麼難?」
「梅花……」宋懷顧無語地看著她,怎麼品都覺得這丫頭是故意的,「……我回去給你彈行不行?」
「不行,你彈得哪有姑娘們好聽。」扶影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語氣帶了一絲威脅,「搖個骰子,幫姐一個忙,不行嗎?」
宋懷顧徹底無奈:「……好好好,我搖。」
骰盅還帶著扶影掌心的溫度,他五指剛剛握上,就見對面的人被一把拍住了肩膀,那隻手帶著半掌手套,白皙的手背自黑色的手套下露出,像是在遮掩什麼傷痕。
於是宋懷顧的對面就換了個人。
那人說:「我來玩一把。」
那一刻,宋懷顧不想承認的是,他心如擂鼓。
闊別三年,他靈力損失大半,幾乎沒什麼心力去看一眼裴辭冰過得好不好,所有的消息都是來自於他人之口,然後他再沿著記憶的痕跡,一點一點去試圖描繪出那人的模樣。
而此時此刻,那人的模樣猝不及防撞進他的眼帘,手指和部分手背被黑色的布料包裹,自如地撐在檯面上,可宋懷顧就是記得,當年那雙手是如何從狼妖手下把他攬走,又是如何拉動重弓,送了他一整個荊州城的煙花夜幕。
裴辭冰瘦了,眉眼比三年前更加深邃,那雙眼睛也不再澄澈,帶了許多宋懷顧看不懂的東西。
他握住骰盅,示意一旁負責維持秩序的小廝:「可以開始了嗎?」
小廝忙不迭賠笑:「裴宗主賞臉,自然可以。」
裴辭冰抓起骰盅,對宋懷顧做了個請的動作。
那一瞬間什麼都想不到了,宋懷顧麻木地抓起骰盅,骰子和骰盅碰撞的清脆聲充盈著整個世界,冪笠下,宋懷顧感覺不到自己有什麼表情,也知覺不到自己做了什麼動作。
等他回過身,兩枚骰盅已經落在了桌面,裴辭冰掀開縫隙自己瞧了一眼,慢悠悠地笑了。
「我壓大,閣下先開?」
宋懷顧感覺到扶影抓著自己的那隻手緊了緊。
他翻開自己的骰盅,五個六。
裴辭冰挑了挑眉,吹了聲口哨:「小兄弟手氣不錯。」
宋懷顧渾身的血液幾乎凍住,裴辭冰漫不經心地掀開自己的骰盅,一二三四五,排列得整整齊齊。
扶影沒忍住:「這你還壓大?」
裴辭冰仿佛像是才看見她一般,掃了她一眼:「本宗主想壓什麼壓什麼。既然贏了,自己挑一首吧。」
他的目光在扶影身上根本未作停留,像是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一般,宋懷顧心生疑竇,他帶著冪籬又捏了變聲訣,聽不出看不出很正常,可扶影……沒道理裴辭冰不知道她是誰。
扶影冷笑一聲:「裴辭冰,你當了宗主之後,好大的威風啊。」
裴辭冰把戲曲單遞過來,卻是送到了宋懷顧面前:「我豈非一直都是如此威風?」
扶影嗤笑一聲:「你原來可不這樣。」
「原來?」裴辭冰轉著骰盅,「我認得你嗎?」
這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宋懷顧接過戲曲單的手一抖,裴辭冰注意到了他這一細微的變化,微微一笑。
「你抖什麼?」
「用你管?」扶影抽過戲曲單,切斷了他們兩個之間的接觸,裴辭冰見東西抽走也並不焦急,雙手一疊倚在腦後,那姿勢舒坦得仿佛像是倚靠在太師椅上。
「本宗主見到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人人都要記得,我就不用做別的事了。」裴辭冰緩緩道,「還是說,姑娘,我與你有一段情緣啊?可使不得,在下已有宗主夫人,每日在天水台好吃好喝供著,我可不敢造次。」
他嘴上說著不敢造次,那表情和語氣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他性格乖張、威懾性強,饒是沒有接近他,那股子壓迫感和威懾力已經傳了過來,不用說旁人,端說一旁侍奉的小廝,見他們僵持半天,寧可不做生意了,也愣是沒敢多說一句話。
扶影單手悄悄壓在宋懷顧肩膀上:「夫人?你有道侶了?什麼時候的事?」
「我說小丫頭,你查逃犯呢?」一旁的小廝終於按捺不住,別的他不擔心,唯恐那個笑眯眯閉目養神的裴辭冰下一刻奮起暴怒,屆時整個樓都得遭殃,「這是我們天水台大名鼎鼎的裴宗主,人家接任掌門的時候荊州城大慶,順帶著結了道侶有了夫人,琴瑟和鳴,你自己孤陋寡聞,可別捎帶我們!」
說完,他又笑眯眯地沖裴辭冰道:「當時發下來的喜糖,小的愣是沒捨得吃,供了好幾天,只求沾沾您的喜氣和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