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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25:40 作者: 言卿瑤
    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哦?沒有,好啊。」裴辭冰目光中含了一絲銳利的光,「那你們方才在聊什麼呢?」

    宋懷顧一噎。

    在講我們萬妖城蘭族這一代的幽蘭怎麼會跑到你們天水台。在講怎麼才能把幽蘭偷回萬妖城順帶著給溫棠治病。

    沒一樣能說的。

    扶影「嘖」了一聲轉開眼:「宋懷顧,這就是你道侶啊,眼光夠可以的,你是欠了天水台天大的人情債麼?才要和這個人結成道侶。」

    裴辭冰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了,就在他想發作的那一瞬間,宋懷顧按上他的手背。

    「幹什麼?」

    「真沒什麼,扶影就是我的一個朋友。」宋懷顧道,「我在屋裡待煩了,忽然想到她住得也不遠,就過來看看。你冷靜點兒。」

    宋懷顧溫聲跟他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語的,那雙漂亮的眼睛微微下垂,眼尾拖出一道長長的弧度,像是隨風飄落的桃花瓣,藏著一點點乖順的味道。

    裴辭冰看著那一抹眼尾半晌,驟然站了起來:「算了。」

    宋懷顧的手指順著他的手背摸到了手腕,一把攥住:「你還沒說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除祟。那邪祟跟狗似的,不知道為什麼嗖嗖往這裡跑。」裴辭冰從懷中夾出一道傳音符,「然後林故淵就說你也跑了。巧不巧。」

    是挺巧的,可有點兒太巧了。

    宋懷顧沒回他這句話,只是道:「為何要分開關押?」

    「那邪祟是怨氣積聚而成,聚得越密邪祟越強,就方才那架勢,甭說塌了個大堂了,這酒肆能不能存在還兩說著。」裴辭冰點了點桌面,「看好了小丫頭,我是在幫你,可不是在害你。」

    扶影面無表情:「你比我大麼?」

    宋懷顧:「……」

    這話怎麼這麼熟悉。

    「隨便吧,大不大的跟我有什麼關係。」裴辭冰終於把手抽了出來,伸了個懶腰,「睡覺了。還有一些零散的怨氣沒收完,明早接著幹活。你回天水台麼?」

    宋懷顧:「……我還是在這兒吧。」

    裴辭冰冷笑一聲:「我覺得也是。」

    然後他徑直走向於聞洲那邊,不搭理人了。

    宋懷顧坐回來的一刻,扶影登時坐直了:「被拆房子的是我,他火氣那麼大幹什麼?」

    「誰知道,可能這幾天太累了吧。」宋懷顧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對勁,但他和裴辭冰也算不上特別熟,只能覺得是有些反常,但到底因為什麼,他也不是很能明白,「早點休息吧,明早幫你修房子。」

    「謝了。」扶影打了個手勢,目光斜了一瞬,忽然唇角噙了些笑容。

    宋懷顧正在設結界:「你笑什麼?」

    「看你呢。」扶影一抬下巴,宋懷顧順著目光看過去,裴辭冰已經把頭別開了,雙臂交疊著放在腦後,看上去是一個醞釀睡意的姿勢。

    扶影輕輕踢了他一腳:「你過去吧。」

    「一起?」

    「我不過去,跟陌生人挨得太近我睡不著。」扶影抽過他手裡剩下的符咒,「再說了,幕天席地的,只是距離遠近而已,我那靈力水平你還擔心什麼。過去。」

    一個兩個今天晚上都是什麼毛病。

    宋懷顧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走過去,他剛靠近,就看挨著裴辭冰的於聞洲眼睛一亮,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他藏在身後的那隻手開始瘋狂地捅裴辭冰。

    裴辭冰眼睛都沒睜:「幹什麼?」

    「宋公子過來了。」

    「他長了兩條腿,又不是樹,過來還要我搬麼?捅我幹什麼?」

    宋懷顧:「……」

    於聞洲這次沒跟他再廢話了,拍拍屁股一骨碌爬了起來,小跑到宋懷顧面前就把他往自己的位置上帶。

    「宋公子,你睡我這兒吧,挨得大師兄近。」

    宋懷顧沖他道了聲謝坐下了。大概是為了出任務方便打理,裴辭冰穿了一身黑,玄色衣裳將他骨子裡的戾氣不斷放大,看上去有些生人勿進的意味。

    裴辭冰閉著眼睛,懶洋洋道:「你怎麼不去陪你那好朋友——」

    他的音調猝然一剎,然後猛地睜開了眼睛。

    宋懷顧伸著一根手指,正輕輕點在他的眉心,裴辭冰像是愣住了,一時間也沒動作,呆愣愣地、還帶著點兒凶地瞧著他。

    「不是要睡麼,眉心還皺這麼緊。」宋懷顧鬆了手,「很累?」

    倒也沒有累,以前比這次累的時候多了去了。

    裴辭冰這樣想著,然後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累。」

    宋懷顧扳著他的肩膀讓他坐起來,他的手指已經離開了眉心,但那裡仿佛有火灼燒一樣,現在還在隱隱發熱。

    裴辭冰正在胡思亂想,一陣靈力舒緩溫潤地渡了進來,就像是酸軟的筋骨一下子泡進了溫度適宜的池水裡,松泛得每一寸關節都舒展開了。

    「……你這是什麼?」

    「疏通靈脈的術法,我是木屬靈核,比較適宜修煉這種以防護為主的咒術。」宋懷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感覺還行麼?」

    裴辭冰張了張口,剛想說挺好,一雙手掌就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時值冬初,裴辭冰卻依舊穿得單薄,那雙手就好像穿越了層層疊疊的衣裳,嚴絲合縫地貼在了他的後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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