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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陸拾遺忙不迭點頭,試圖扯過阿全。
阿全淚眼朦朧,朝著燕遲委屈道:「爹……」
「我是陸拾遺,陸錚之子,兩年前去敕勒川議和,同你成了親。」他又看了眼阿全,痴痴笑道:「這是我的的麼兒。我起初不信,現在看來就是真的,不然我的兒子怎會喊你做爹?」
燕遲神情一僵,往那氣場驟降的罪魁禍首身上看了眼。
季大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臉色黑如鍋底,就在這時,陸拾遺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危險一般,將阿全一抱就往房裡跑。
阿全在他懷裡猛地大哭起來。
他一哭,燕遲就顧不得多想,不管此人真瘋假瘋,也得把阿全先奪回來再說,慌忙和季懷真一起追上,將阿全一把抱過,本以為按照一個瘋子的執著,無論如何也要撕扯一番,誰知陸拾遺見燕遲一來,忙鬆了手,阿全抱著燕遲胳膊,小聲告狀:「爹,他剛才掐我,掐得我好痛。」
燕遲回頭一看, 季懷真這個瘸子和陸拾遺這個傻子扭打在一處,前者不知突然發什麼瘋,該躲開卻不躲,後者見兒子被搶走了,忙蹦著去咬季懷真的耳朵。
燕遲一驚,又將阿全放在地上去拉架。
三人糾纏在一起,一片混亂中,陸拾遺猛地抱緊季懷真,在他耳邊道:「保太子,囚瀛禾。」
神情清明,語調冷硬,哪裡有先前半分瘋傻的樣子?
這幾乎是咬著牙根說出的六個字也被燕遲聽去,二人心中皆是一驚,表面卻不動聲色,交換了個眼神。就在此時,一聲音橫插進來,不怒自威道:「——陸拾遺。」
一人背光,負手站在門外。
季懷真回頭一看,正是燕遲的大哥——瀛禾。
他突然想起兩年前在敕勒川見到瀛禾的第一面,這人光著上身趴在塌上,讓人往他背後紋狼頭,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威壓與攻擊性,那感覺就似行走在漆黑郊野,被一頭飢腸轆轆的狼給盯上。
兩年不見,瀛禾威壓不減,甚至更甚,已隱隱有了帝王之姿。
燕遲的眼神登時變了。他鬆了手,渾身緊繃起來,緩緩回頭看去,那緊握的雙拳隨時會恪盡職守地行使著主人的意志,一拳狠揍在瀛禾臉上,他的眼前又浮現那射向父親的一箭。
然而燕遲忍住了。
瀛禾視若無睹,又朝陸拾遺沉聲道:「過來。」
陸拾遺喉結滾了滾,一副痴痴傻傻神態,乖順地走了過去。
瀛禾這才滿意一笑,對著燕遲笑道:「回來了?你此戰立了大功,大哥設了接風宴為你洗塵。」他又似突然發現季懷真般,對著他點了點頭:「季大人也跟著回來了?很好。」
他對蘇合之死閉口不談,對越過金水追來的韃軍閉口不談,對派人截來阿全一事更加閉口不談,反倒若無其事泰然自若,說晚上就在此處為燕遲接風洗塵,還囑咐季懷真,把從臨安一路跟著來到此處的大齊群臣也請至此處。
季懷真一回來,陸拾遺再不吵著阿全是他兒子,低眉順眼地隨瀛禾離去。
阿全怯生生躲在燕遲身後,見瀛禾帶著陸拾遺離開,才扭著出來,將季懷真的腿一抱,撒嬌道:「舅,我好想你。」
季懷真立刻蹲下,問道:「那個大高個可欺負你,可盤問你了?」
阿全茫然道:「哪個大高個?」
季懷真一指燕遲:「跟你爹穿得差不多的那個。」
阿全搖了搖頭:「並沒有,他,他問我叫什麼,我按照你說的,告訴他我叫季晚。他說很好,還摸了摸我的頭,問我願意當誰的兒子,我說我是舅舅的兒子,他又說,很好。他還說,我以后姓陸、姓季、姓拓跋都可以,唯獨不能姓李,舅,什麼意思?我為什麼不能姓李?」
聽罷,燕遲與季懷真面色同時沉下,對視一眼,都有些摸不准瀛禾的意思。
燕遲道:「阿全應暫時是安全的,聽我大哥的意思,似乎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大齊太子還活著。」
阿全又道:「舅,我爹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到底姓什麼。」
季懷真哄道:「你想姓什麼就姓什麼,挑個字兒好寫的。」
燕遲抱起阿全,將季懷真安頓下來,夜晚一到,攜季懷真與大齊舊臣前去赴宴,讓白雪看著阿全。
瀛禾不止允許陸拾遺出席,還帶著陸錚前來,讓他坐在自己右手邊,此位之重要,簡直在明晃晃告訴眾人,一旦他登基,丞相之位必定是陸錚的。
然而遠在臨安,還有個李峁虎視眈眈,以復國名號自立為王,大齊群臣看不清前方局勢,不敢輕易發言表態,只膽戰心驚地與瀛禾虛與委蛇。
正要挨著季懷真入座之際,燕遲突然發覺大齊群臣皆是面色怪異、神情微妙地盯著他,詭譎目光又在季懷真與陸拾遺身上流連忘返,這才想起——在外人眼中,季懷真與陸拾遺是死敵,而他拓跋燕遲與陸拾遺才是在明面上成了親的關係,應當與陸拾遺一起,和季懷真勢同水火才對。
陸拾遺對那些刺眼打探目光渾然不覺,獨坐一席,痴痴傻傻,玩案上的酒杯。
季懷真似笑非笑地朝燕遲看了眼,燕遲才硬著頭皮去到陸拾遺身邊坐了,心想今夜還有的鬧。
第113章
一頓宴席吃得大齊官員冷汗津津,本以為這是鴻門宴,如同在臨安時被阿蘇爾宴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