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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季懷真無奈道:「他這兩年都這樣?說話藏一半露一半。」
烏蘭沉默一瞬,繼而意味不明道:「和你重逢以後,已是他這兩年來話最多的時候了。他這樣有什麼不好,若是還和從前一樣,把心中所想所思都放在臉上,還不被人把骨頭都給啃乾淨。」
就在這時,燕遲又突然轉過身。
「阿蘇爾生性多疑,有些話,若答得太乾脆,他不會信,非得問上第二遍,以利益相逼走投無路下說出的話他才能聽進去。這人嗜血好殺,又樂於聚眾淫亂,若是不能一擊得手,他必定帶兵反撲。」他抬頭一望這宮殿,笑了笑,「只可惜這裡守衛森嚴,還不知李峁這前朝皇子,是如何逃走的,他一逃,必定召集兵馬復國,於夷戎、於韃靼,都是個威脅。」
季懷真明白了什麼,猛地抬頭,看著燕遲離開的背影,不住驚訝。
他下意識看向一旁的烏蘭,烏蘭卻冷冷一笑:「看我做什麼,想來聚眾淫亂一事,你們齊人該頗有心得。」
翌日,季懷真本要按原定計劃來與白雪見面,奈何李峁一跑,阿蘇爾又加強了對他與剩餘大齊官員的監視控制,遲遲找不到機會與白雪碰頭。
他反覆思考著燕遲昨日臨走前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話,猛然間茅塞頓開,一顆心狂跳不止,冷靜下來後,找阿蘇爾去了。
阿蘇爾正在殿中被人餵著吃葡萄,那侍女酥胸半露,將一顆沁著水的葡萄至於胸脯之間夾住,再傾身餵給阿蘇爾。見季懷真來了,他毫不意外,反倒把他晾在一旁,直到一盤葡萄吃乾淨了,才一擦嘴,悠悠哉哉道:「季大人可是想清楚了?」
季懷真沉聲道:「那夜他對我說,已因陸拾遺一事與他大哥瀛禾起了衝突,他堅持要進攻臨安,只有攻下臨安,才有機會救陸拾遺一命,瀛禾卻要返回搶占上京。他還說他早就不服他大哥,覺得瀛禾事事壓他一頭,故意把陸拾遺還活著的消息泄露給他,為的就是讓他留下,不與他一起爭奪上京這處要塞,怕他軍功高過他。」
阿蘇爾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季懷真一番話,倒與他打聽來的差不多,況且臨安城破之時,燕遲孤身留下找尋髮妻一事也屬實,這才有幾分信了。
季懷真怒道:「我將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也領著齊人歸順你們,到底什麼時候讓我見一見我姐姐。」
阿蘇爾又嬉皮笑臉,顧左右而言他道:「不急,你姐在我手裡,安全的很,季大人放心,你於我來說還有用,我又怎會苛待於她。只是我幫你找到了姐姐,你眼下只為我帶來了一條我早就知道的無用消息,況且齊人也未必順服,你一樣事情也沒替我辦到。」
「你還要如何。」
「我看那燕遲與瀛禾還不夠反目成仇,他依舊畏懼他大哥。否則怎會只在這裡發牢騷而不反抗?你可有辦法勸服燕遲,讓他回上京,與瀛禾爭權奪勢?誰拿下上京,誰就是夷戎未來的大可汗,想他拓跋燕遲僅為了一個陸拾遺就可放棄大好局勢,料想也是兒女情長,心無溝壑之人,我相信以季大人的手段,定有辦法。」
季懷真隱忍不發,不答應,卻也不拒絕。
阿蘇爾又得寸進尺道:「我還有一煩心事,武昭帝到現在還下落不明,現在李峁又跑了,你可有辦法為我探聽出武昭帝的下落?若這兩件事情辦到,我非但將令姐恭恭敬敬地送回來,還可送你二人遠走高飛。」
此話一出,季懷真勃然大怒,猛地將他面前桌案上放著的銀盤酒壺掃落下去,咬牙切齒道:「你根本就沒想把我姐還給我。」
阿蘇爾慢慢笑了,愉悅道:「季大人,是你自作聰明,賣國求榮。焉知從你自投羅網的那天起,一切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季懷真不住粗喘,半晌後平靜下來,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已走投無路被逼入絕境。
「齊人現在這些被你擄來的官員,還活著的,各個貪生怕死,貪圖享受,你若要他們順服,可威逼利誘,也可毀其意志。女人,錢財,權利,地位,都是他們想要的,你給他們想要的,不愁撕不出道豁口問出武昭帝的下落。需得以你的名義辦場宴席,設宴之地必定得仔細挑選,能展現你族威懾便可,但不可是宗廟這等地方,否則只會適得其反……將拓跋燕遲也叫上,我,我會見機行事,遊說他。」
阿蘇爾想了想:「你們平時上朝的地方?」不等季懷真說話,又自顧自道,「不好,那等地方從前也是天天去,想必是早就看膩了。」又四下一看,惡毒道:「還是你們齊人會享受,連皇帝寢宮都這樣大,我看前殿收拾一下可容納二三十人,這是天底下權利最大的男人睡女人的地方,誰不想進來一看。」
季懷真一番暗示已然起了作用,他冷眼旁觀,還不知是誰自作聰明。
面上卻一副屈服受辱之態,眼睛往下一垂,遮住那狼子野心,恭順道:「就按大人說的辦。」
他心想:事到如今,也只有跟著燕遲賭一把了。
第104章
阿蘇爾將此事交予季懷真去辦,看似是給了他權利,實際是為了讓他與韃靼之間的牽絆更深。
等到季懷真找到機會與白雪碰面,已是兩日之後。
怪的是在這兩日中,一到入夜,燕遲就會到他寢殿中就寢。他再不像頭一夜那樣失控,只合衣躺在季懷真身邊,只要季懷真想要溜走,他便會開口提醒:「有人在監視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