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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當即揮手換來部下,看著季懷真,漫不經心道:「還請季大人向在下證明,你所言非虛,為我族解決心頭大患——帶這位季大人去關押大齊臣子的地方!」
正在季懷真要轉身離去之時,阿蘇爾又突然道:「站住。」
季懷真腳步停頓,脊背挺直,一旁的侍女眼神驟變,手心聚起細汗。
「你旁邊那侍女是誰?可是哪家王孫貴族的小姐?」
阿蘇爾笑得不懷好意。
季懷真冷聲道:「她並非普通侍女,而是我的部下白雪,殿下此言何意?」
阿蘇爾見好就收,又命令道:「來人,給季大人換身新衣服。」
在季懷真走後,又喚來兩人,沉聲命令道:「去查季懷真說的話是否屬實,看他與夷戎人之間有什麼過節,這人兩年前已做過一次手腳了。」
一出武昭帝寢殿,季懷真才發覺自己整個脊背都要被汗浸濕,一旁侍女趁前方帶路的韃靼士兵不注意,附在他耳邊冷聲道:「你真要替他賣命,投敵叛國?如此一來,就算韃靼人不要你死,齊人也不會放過你。」
明作女兒家打扮,一開口卻竟是男子聲音。跟在季懷真身邊的,正是那日逃出去向他求救的烏蘭。
季懷真瞥了眼烏蘭,冷聲道:「阿蘇爾說的話,一個字都不可信。此人自負驕縱,又心狠手辣,我只有先得到他的信任,才有機會探聽燕遲被關在何處。」他一怔,又冷漠道:「才能找到我姐姐的下落。」
烏蘭沒再吭聲。
二人被帶去一處寢殿,這裡關押著被捉來的大齊朝臣。
一進殿,屎尿惡臭撲鼻而來,短短几日不見,這群前些日子還指著季懷真鼻子罵的文臣各個面黃肌瘦,邋遢狼狽。
他們一見季懷真來了,各個眼神發直,燃起一絲希望,又見他衣冠楚楚,無半點被虐待之態,登時怒不可遏,不知誰帶頭喊起來:「季懷真,韃子打進來那日就是你帶頭說要投降!你不顧同胞苦難,賣國求榮!自己過著好日子,還要來當韃子的狗,當韃子的說客!」
「季懷真,你有何顏面面對大齊列祖列宗!有何顏面面對死去的英烈!」
「季狗,你對韃靼人搖尾乞憐,可是過上好日子了?」
莫說被戳著脊梁骨罵的季懷真,就連一旁的烏蘭都有些聽不下去,正要出聲阻止,季懷真卻將他一攔。
他信步上前,將那些人一一看了過去,皮笑肉不笑道:「不吃飯是吧,要以死明志是吧,寧死不屈是吧!好。」他隨手抓來一人,低頭一看,認清那人的臉,笑道:「張大人,我記得你家眷老小住城南,城破之時?可逃出來了?你如此挑釁,不怕韃靼人一怒之下殺雞儆猴殺你滿門?」
他把這人隨手一丟,又抓來一人,準確道出那人家眷住在何處,甚至連他外室養在何處,愛去哪裡喝花酒都一清二楚。
季懷真一一走過去,一一問過去,問得眾人一言不發憂心忡忡,面上已有動搖之態。
眾人這才發現,季懷真這兩年看似聲色犬馬,不問政事,實則對整個朝堂瞭若指掌。他來到一位老者面前,這人已兩日未進食,有氣無力地蜷縮在地上節省體力,見季懷真來了也不怕,費勁兒地掀起眼皮,譏諷一笑:「可是要威脅老朽不成?老朽孑然一身,三年前妻子故去,兒子死在戰場上,這把骨頭,這身血肉,都獻給大齊了,還有什麼能被你威脅?」
這人季懷真也認識,名叫郭奉儀,乃是陸拾遺與李峁的恩師,且一直看不慣他,覺得他趨炎附勢,唯利是圖,一根頭髮絲都比不得自己的愛徒陸拾遺。
季懷真冷冷一笑,偏頭對烏蘭道:「把他給我拉出去,再給我找來條鞭子,我倒要看看他的骨頭有多硬,脾氣有多倔。剩下的人給我打到服氣為止,打到願意吃東西為止,打到願意跟我一樣當狗搖尾乞憐為止。」
韃靼人見季懷真只是帶出去一個出氣多進氣少的老頭,料想翻不起風浪,便也沒有阻止,只是遞上條鞭子,任由他去了。
那名叫郭奉儀的老頭被烏蘭拖去後殿,見季懷真手擲長鞭走來,慌忙蜷縮起身子。
只聽得耳邊猛地一聲爆響,是鞭子抽在地上的聲音,然而那預想中的疼痛卻未到來。
一人在他身邊蹲下,小聲而又快速道:「陛下何在?可被抓來了?李峁呢……這幾日,是否有夷戎人和你們關在一起?」
第98章
郭奉儀愣了愣,從未想到會從季懷真口中聽到這些,還在詫異他此舉意欲何為,難道不打自己了?就聽季懷真催促道:「快說,韃子隨時會進來,我沒多少時間!」
他把鞭子遞給烏蘭,烏蘭替他盯梢,揮動鞭子打在地上,做出鞭罰之像。
郭奉儀反應過來,努力回憶道:「城破那天……來不及跑的大臣們都被抓來這裡,倒是沒有看見陛下。前幾日,大……大殿下也被抓來了,但很快被帶到別處單獨關,沒有任何夷戎人的消息,他們不是退兵了?」
原來李峁也被抓了。
季懷真濃眉擰著,略一沉思,又問道:「陸拾遺呢?可見到陸拾遺了?」
郭奉儀搖了搖頭。
烏蘭突然提醒道:「快些,這老頭身子骨不好,若留在這裡太久而出去時卻毫髮無損,會引起懷疑。」
郭奉儀看著烏蘭,瞥他身上一襲長裙,驚道:「男……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