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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只可惜憑欄村被毀,燕遲也不是普通人,此生經歷的情愛更是忐忑。

    這一瞬間的情難自製,幾乎是叫二人瞬間回到在憑欄村生活的日日夜夜。季懷真心中悶痛不止,再嬉皮笑臉不起來,愧疚在一瞬間催至頂峰,幾乎要對燕遲脫口而出,叫他快逃,別再回大齊。

    可事已至此,季懷真再無回頭路,又怎甘心因自己的惻隱之心而功虧一簣。

    他勉強又沖燕遲笑了一笑,敷衍道:「先不說這個了,我好不容易得空,今日就帶你和烏蘭去芳菲盡閣開開眼。」

    燕遲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沒再窮追不捨。

    二人各懷心思,回去路上被商販擠著,周圍處處熱鬧,唯有他二人周圍寂靜無聲。

    白雪一行人在原地等待,眼見烏蘭不知因為什麼又同三喜叫罵起來,路小佳站在一旁,一手攔著一個,被打得沒處躲,見季懷真回來,慌忙求饒。

    白雪避開燕遲,低聲道:「大人,有人找。」

    順著她點出的方向,季懷真抬頭一看,見一輛鎏金華蓋馬車停在不遠處,一人正踩著腳踏下車。

    單是看他邁出的腳上穿著的鞋履,便知這人身份不凡,更不提他身上別的行頭,可最惹眼的,還是這人舉手投足間露出的天潢貴胄之態。

    他信步走到季懷真跟前,微微一笑,抬手行禮,溫聲道:「懷真,好久不見,你可是叫我等了好久。」

    一聲「懷真」,引得燕遲敏感地朝這人看去。四目相對間,大約是燕遲眼中敵意太勝,這人被他看得微微訝然,便又很快恢復常態,朝著燕遲把頭一點,算是打過招呼。

    季懷真眯著眼睛打量他,皮笑肉不笑道:「哪裡好久不見,分明早朝時剛剛見過。」

    「可自你從敕勒川回來以後,你我二人並未單獨私下見過。」

    季懷真哼笑一聲,向那人走去,同時朝白雪吩咐道:「去芳菲盡閣。」

    見他與這人一起上了馬車,烏蘭湊上來,悄聲問燕遲:「這人是誰?」

    燕遲遲疑著搖了搖頭。

    「殿下,從到上京的那天起,你就給了這人太多次機會,他自己不珍惜,你還有什麼好心慈手軟的。他往上爬的時候誰都能捨棄,連我都看出來他眼裡只有他姐,你卻不死心。」

    烏蘭冷哼,轉身走了,錯身而過間,朝燕遲手中塞了張紙團。

    「燕遲殿下,是時候做決斷了。」

    第73章

    上京芳菲盡閣,坐落在上京最繁華之地。大門兩邊栽滿桃樹,季節到時,一整條街上都蔓延著花香與女人的脂粉香。

    上京城中的建築多為一兩層,可芳菲盡閣卻集合能工巧匠畢生技藝,搭建了足足四層之高,顯盡奢靡之風。自建成的那天起,來此處的達官顯貴便絡繹不絕。

    從下往上數,第一層接待世家子弟,第二層接待宗族門客,極少有人能到第三層,非得前頭坐著的掌柜親自領路,至於第四層,那只有季懷真領著,才能上得去。

    燕遲一行人坐在第三層,眼睜睜瞧著季懷真與這氣度非凡的男人上到第四層去。

    烏蘭捧著一頂裝瓜果的琉璃盞瞧,嘴角一抽,低聲道:「怪不得他們大齊這些年連連打敗仗,原來錢都使到這裡了。」

    幾名侍女受白雪之命,前來伺候招待眾人。

    她們各個酥胸半露,搖曳過來時伴著一股香風,吹得烏蘭面紅耳赤,直往燕遲身後躲。

    三喜如臨大敵,往燕遲身邊一坐,將他與這些女人隔開,兩眼警惕地盯著燕遲,不客氣地威脅道:「我三喜可不管你是誰,既然跟了我家大人,規矩還是要守,管好自己的眼睛,可別到處亂看。」

    燕遲壓根不理他,只在藝伎往他嘴邊送酒時輕輕拿手隔開。

    他似入定般一坐,兩眼緊盯第四層的某間房門,過了半晌,他忽的看向三喜,問道:「那人是誰?」

    三喜吞吞吐吐:「你還是自己去問我家大人吧。」

    燕遲不再吭聲,烏蘭先前塞給他的紙條還在掌心攥著,遲遲找不到機會去看。他悄然抬頭,對烏蘭使了個眼色,就見烏蘭同三喜搭話道:「我看那人與你家大人關係匪淺,搞不好是哪裡惹來的風流債吧。」

    三喜不悅道:「你又算什麼東西。」

    三言兩語,便又吵起來。

    烏蘭這話頭找的還不如不找,只叫燕遲一陣心煩意亂,只好趁三喜不注意,悄悄溜到一處無人的地方。他展開那紙條一看,巴掌大的紙上,畫著的竟是上京城外的地貌,只在東南角的地方用硃筆圈起。

    他看完,便將那紙條隨手銷毀。

    回去時碰到白雪和路小佳,他在後頭站著,因此無人瞧見他。

    路小佳欲言又止,時不時抬頭偷看白雪一眼。

    「想說什麼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白雪頭也不抬,專心沏茶,已將茶洗過一遍,只待注第二道水。

    「韃靼人是不是要打到上京了?」

    白雪一頓,轉頭看向路小佳,問道:「就算韃靼人打到上京,你又如何,可是害怕了?」

    被她這樣疾言厲色地一問,路小佳就心虛起來,總感覺根被看穿似的。

    他確實害怕,確實起了潰逃之意。

    不知者無畏,若不曉得韃靼人的勇猛兇殘倒也還好,可偏偏他是親眼在憑欄村看見過韃靼人打仗殺人,既見過,又怎能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落入同樣危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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