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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燕遲渾身殺氣難掩蓋,一字一句,語調森冷道:「我的人,你再不許碰一下。」

    第62章

    話音一落,燕遲抓著獒雲的胳膊將人甩向一邊。

    是獒雲不講規矩在先,不顧季懷真認輸,竟要再下死手。事已至此,燕遲再無顧忌,手中長刀直接出鞘,架住獒雲的短刀。

    短兵相接的剎那打出一陣火花,獒雲險些不敵,被這一下震得後退,剛狼狽站好穩住下盤,燕遲竟又舉刀劈來。台下觀戰的草原十九部中,已有不少支持獒雲的那派發出不滿叫喊,正蠢蠢欲動往校場沖。

    獒雲被燕遲一拳揍得眼眶出血,台下之人更是按捺不住,眼見單挑要變群毆,還是季懷真最先反應過來,慌忙將燕遲攔腰一抱。

    可他又哪裡拖得動暴怒之中的燕遲?

    反倒兵荒馬亂之間,險些被燕遲的手肘打中。

    混亂之中,已有侍衛衝上來試圖分開二人,還有不少人拉偏架,可燕遲誰也不打,專盯著獒雲揍,竟有股不死不休的勢頭。

    見此情景,台上的蘇合竟是笑了。

    最後還是瀛禾出面,飛身躍下高台,兩個弟弟每人一拳揍在臉上,將二人分開。

    再一回身看著那拉偏架的人,面無表情,抬手一巴掌過去,只把那人被打得如柳絮般飛撲在地,哇的一聲吐出口斷牙。

    方才燕遲被獒雲揍了不少下,此刻嘴角微微溢血,渾身顫抖,動作輕柔小心地將季懷真一抱,目光中儘是難過自責。

    自從知道眼前之人是季懷真而非陸拾遺後,這還是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

    季懷真疼得齜牙咧嘴,囂張地問燕遲:「那一巴掌看得過癮嗎?解氣不解氣。」

    燕遲不吭聲,只默默抱緊季懷真。

    一箭之地外,烏蘭怔怔地看著二人,方才他去拉架,為了護住燕遲,挨了獒雲好幾拳,可燕遲竟對他不聞不問,滿心滿眼只有那個陰險狡詐的齊人。

    他第一次見那齊人,便是在燕遲殿下帳中,二人大打出手,他從未見燕遲殿下發過這樣大的脾氣,也從未見燕遲這樣在意過誰。

    烏蘭知道這個齊人叫「陸拾遺」。

    他阿父是瀛禾的心腹,他也自然知道陸拾遺是什麼人,若安守本分也就罷了,如今偏的竟左右逢源,又來玩弄燕遲。

    蘇合可汗起身,鐵靴踏一步步跨過台階,每走一步,以他為中心,周遭就靜一分。他不怒自威,不需說一句話,就叫台下那些心思各異,渾水摸魚的人膽寒。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燕遲身上,燕遲把季懷真護在身後,倔強地和父王對視;接著又把目光轉向獒雲,獒雲卻微微低頭,錯開視線。

    最終蘇合道:「前兩局平手,第三局——」

    他一瞥兩個兒子,沉聲道:「比射箭。」

    季懷真神情一僵,瞪著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夷戎大可汗。

    連燕遲也跟著變了臉色。

    明明是蘇合昨日暗示他,定要來參加這次的祭神會,季懷真起先不明白,直到看見葉紅玉的刀抬上來,才突然意會了蘇合的意思。

    這刀是獒雲以他的名義從汶陽帶回來的,他這當爹的不便偏心太過,只好借季懷真的手,來將葉紅玉之物還給燕遲。

    正因參透這一層,季懷真今日才敢挺身而出,提出比試三場的緩兵之計。

    怎的這人又臨時變卦,第三局挑了個他不擅長的來?

    就季懷真的花拳繡腿,能撐到第三局已是僥倖,論騎馬射箭,他又怎比得過馬背上長大的獒雲!

    獒雲也想到了這一層,得意而又挑釁地看著燕遲。

    第三局豈止是簡單的比試,而是要看定規矩的人心中向著誰。

    議論紛紛之間,只聽蘇合可汗繼續道:「你二人各自站好,手拿甜瓜放在心口,再各挑一人出來,互相交換,按照順序,去射對方身前的甜瓜。彼方射時,己方射箭之人以箭防守,擊中對方的箭,以此來救同伴性命。」

    在此規則之下,獒雲的人拿箭來射季懷真,箭離弦之時,一旁的燕遲須得再射一箭,追上第一箭並將其擊中偏離原先箭道,方可救季懷真一命。

    季懷真一看燕遲,嘀咕道:「我才不要你來,省的你藉機報仇。」

    燕遲惱怒起來:「不是我,又是誰?你站好,不要亂動。箭來的時候也別怕。」

    季懷真一笑,湊近看著燕遲,小聲道:「想清楚了?我在上京的時候可給你心上人使過不少絆子,你不想替他出氣?」

    從前提起陸拾遺,二人總是大動肝火,今日季懷真卻故意般,句句不離陸拾遺,也不知揣著什麼主意。

    燕遲心頭火起,不明白都什麼時候了,他為什麼還是滿嘴陸拾遺,難不成就非要此時惹他生氣與他鬥嘴嗎?然而等他氣急敗壞地將季懷真一看,見他面色慘白,一想他這一腳又是為誰挨的,登時又什麼都說不出了。

    己方人員已定,哪怕季懷真不願,燕遲也不肯將此等性命攸關的大事交予旁人。

    就在比試即將開始之際,獒雲那邊卻遲遲未有動靜。

    只因蘇合可汗立下的這一規則太過驚險,獒雲生性多疑,對屬下從不以誠相待,此等緊要關頭,竟無一人敢為他挺身而出。

    對面的燕遲自不必說,整個鐵凌邑中,箭術比得上他的屈指可數。若僥倖贏了,自然風光無限,可若輸了,誰又敢拿獒雲的性命,拿敕勒川未來的局勢去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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