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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9 17:12:19 作者: 孟還
校場之內,其餘人全部退出,登時只剩下獒雲與季懷真。
獒雲冷冷看著季懷真,再一開口,竟是一口標準極為標準流利的漢話。
他沖季懷真道:「比什麼,讓你挑。」
季懷真回以一笑,桀驁不馴道:「我不是你們夷戎人,也不懂你們的規矩,我們齊人都講究三局兩勝,第一局我來定,比槍,第二局你來定,第三局,我入鄉隨俗,交由蘇合可汗。」
話音將落,只見季懷真手臂一揚,不顧燕遲的千叮萬囑,竟是囂張無比地主動把鼓槌扔出校場外。燕遲臉色大變,忍不住向高台跑去,一反常態道:「父王!」
蘇合可汗面色漠然,一改先前慈父模樣,充耳不聞。
季懷真沖獒雲道:「如何?」
獒雲冷笑著點頭:「就按你說的來。」
他知這個齊人此舉是在拖延,頭兩局想要個一比一的結果,第三局自可交給父王,若父王偏心,第三局他也贏不得,可獒雲自有信心與手段,叫季懷真頭兩局輸得心服口服。
更甚者,怕是眼前這人,也沒命活到第三局。
當初葉紅玉一刀斬殺他外祖父,他今天就要當著拓跋燕遲的面,將他心愛之人一刀割喉,叫他嘗一嘗痛失摯愛的滋味。
已有侍從將季懷真的槍拿來。
第一局點到為止,二人的槍上都沾了紅色染料,誰的槍頭先碰到對方身體,誰就算贏。
金鑼一響,獒雲搶先攻來,他平時用慣了刀,握住槍便一陣猛劈,槍身砸下之時,季懷真把槍一橫,勉強接住,登時只覺虎口巨震,兩臂發麻,不曾想獒雲看著瘦弱,卻一身蠻力。
燕遲在下面喊道:「別和他拼力氣!」
季懷真咬牙苦撐,一字一句道:「這還要你說?」
最初幾招,趁著獒雲不慣使槍,季懷真初占上風。
可幾招後,獒雲便越發得心應手,將季懷真逼得連連敗退,眼見正要一槍扎中對方肩膀,季懷真卻避也不避,兵行險招,直逼了過去。
見那長槍在他手中一轉,以槍尾猛地直掃獒雲後背。
這一擊蓄足了力氣,又陰險至極地打中獒雲先前被他親爹踹中的地方,可憐獒雲舊傷未愈,再添新傷,又加上他輕敵,險些被季懷真一槍掃出校場。
季懷真冷聲道:「這一槍,是替葉紅玉葉大人打的。」
台下一片譁然,雖不是每個人都懂漢話,但葉紅玉三個字絕對如雷貫耳。
燕遲霎時間說不出話來,怔怔地看著手擲長槍,長身而立的季懷真。
獒雲陰鷙回頭,咽下口中腥甜,直直盯著季懷真,剎那間看明白了這個齊人的意圖。他輕狂一笑,突然回身,手中長槍朝立鼓猛擲出去,一聲悶響之後,只見那長槍橫穿鼓面,去勢未消,連帶著鼓一起釘在地上。
獒雲冷冷道:「這一局,算我輸,下一局。」
季懷真眉頭微皺。
金鑼再響,第二局開始。
獒雲半句廢話沒有,既不解釋這一局的規則,也不給季懷真喘息時間,鑼聲餘韻還在,便直接箭步上前,握拳成爪,直逼季懷真面門。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見那齊人身手矯健,拔腿就跑,圍著整個校場沒命地轉,看得眾人傻眼。
他們夷戎人比武,向來以臨陣脫逃為恥,便是輸了,也也得以迎敵之姿,誰知這齊人開始便逃跑,遛狗似的,將他們夷戎三殿下遛了大半個校場。
燕遲心急如焚,只盼著季懷真有些眼色,早點認輸,拖到第三局,便有機會了。
然而眼色這回事,季懷真雖有,卻也只用在想用的人身上。
眼見獒雲面色鐵青,緊隨其後,一隻手已搭上季懷真的肩膀,季懷真卻猛地順勢彎腰,繞到獒雲身後去,一個錯身的功夫,已是一巴掌扇在這位心高氣傲的夷戎三皇子削瘦的臉上。
巴掌脆響響徹天際,比和當初打燒餅驚得飛鳥齊出的一巴掌有過之而無不及。
季懷真甩甩打痛的手掌,彬彬有禮道:「這一巴掌,是替巧敏大哥打的。」
獒雲緩緩回頭,用牙頂了頂被打的那邊,繼而猛地抬腳,一腳踹中季懷真胸口。
這一腳不可小覷,踹的季懷真人飛出去,頭先落地。
他眼前發黑,胸口血氣翻湧,哇啦一聲,早飯混著血,盡數吐在剛冒新芽的草地上。隱約間聽見一聲熟悉怒吼,依稀看見有人正沖這邊衝來,竟是一干侍衛都壓不住他。
不是燕遲又是誰?
然而比燕遲更近的,卻是已近在咫尺,追上來的獒雲。
眼見他鐵拳要再落,季懷真勉強一笑,眼中卻意氣風發,叫人一看就移不開眼。他手中攥著的東西猛地扔出,穿越大半個校場,砸在立鼓上,發出一聲雖小,卻清晰可辨的悶響。
獒雲的拳頭猛地停住。
季懷真白唇紅牙,狡詐一笑。
「我認輸。」
嘴唇白,是被打的血色盡失,牙齒紅,是滿口鮮血,他竟趁著先前獒雲靠近的功夫,悄悄摘下他腰間的骨刀,關鍵時刻扔出,直接認輸投降以來保命。
獒雲卻一笑,反問道:「那又如何?」
他如拎條死狗般一抓季懷真衣領,那鐵拳正要落下,手腕卻被一股巨力抓住,竟令他再動彈不得。
獒雲痛得額角青筋暴起,神情扭曲,忍住手腕要被人捏碎的疼痛,回頭一看,只見拓跋燕遲站在他身後,攥著他的手一點點拖離季懷真。